文懋卿将齐将的令牌给最早看到的兵士:“将军说了,把所有苦役都集中起来。”
“这……”
“你敢违抗!”文懋卿抽出那将士佩刀,“将军说了,苦役里面藏了太女的人,谁敢阻拦他调回国都升官发财,谁就得死。”
“明白明白。”兵士慌张而去,而文懋卿又回到帐篷前,好让下面所有人可以看见她和她脚下的尸体。
众人聚集在下面,十几个兵士举着火把围绕他们。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被困在此,何人慰我白发苍苍的父母?何人照顾生我养我的爹娘?齐人以一己之私,抓捕我们来此,如此暴行,焉能忍哉!”
“住嘴!胡说什么!你们哭什么哭!”齐军骚动,但苦役哭泣之声愈发大了。
文懋卿继续道:“我们能举十斤山石,焉能拿不起一把石镐?我们有数百之众,焉能不敌脑满肠肥的十名齐贼?举起奴役你们的工具,让它成为你的武器!”
十数兵士已是有人上来拦她,齐军兵士一动,惊得苦役之人亦是骚动。
文懋卿扯起地上的尸体搭在石垛上,用佩刀将他捅了个对穿,嘶吼道:“大胆齐贼,伤我害我,必杀之!”
她猛地将尸体推下去,直接掉落在众人面前:“不过肉体凡胎,有何可惧!杀齐军!回家!”
“我要回家见娘!跟你拼了!”水生早听文懋卿的藏在苦役之中,带头响应文懋卿扑倒最近的兵士,刚抢过兵士的佩刀,又被踢到一边。
被夺了武器的兵士想上前刺死水生,却被先前好心帮文懋卿的大哥拦腰抱住:“爷爷我不想干了!”水生连忙上前砍死那兵士。
血迹溅出,苦役反杀成功,更是引起一阵骚动。
有人带头反,还杀了齐军主将,苦役瞬间暴起,石镐、樵,石头都能成为他们的利刃,齐军兵士一人要对付十数身强力壮的苦役,自然不敌,而上来阻拦的兵士,也被追上绞杀。
一场迟到已久胜利终于落幕。
论战力,他们远在齐军小队之上,论名头,他们也远比齐军正义,可就因为一招杀鸡儆猴产生的畏惧,生生被控制数月之久。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先捅开口子。
齐军既除,苦役之中坐在地上发愣的有,痛哭的有,继续泄愤的也有。
文懋卿现在真的要走了,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安置好这些百姓,可是事急从权,她已经做到这一步,剩下是走是留,全凭他们自己。
四月廿八,燕国。
文懋卿入城前在淮水洗了把脸,擦干净了衣服,城门兵士却看守得严,非燕人、非有名帖者不得入内。按照寻常方法,文懋卿是一万个进不去的,因而她灵机一动,走过去问道:“请问,燕国有没有贵重的衣裳?”
守卫相视一眼大笑:“燕国物博,你要什么,我们自然有什么。”
文懋卿摇摇头:“可我想要的贵衣裳,贵国不一定有。”
“这怎么可能,你要多贵重?”
“衣裳自然要配得上我,”文懋卿道,“要比燕王服饰更加贵重。”
子丕匆匆步入正殿:“禀燕王,有外乡人对燕王公然出言不逊,已被城门守卫捉拿。”
“带他上来。”燕王道,在正位坐下。
文懋卿被押上来,她坦然笑道:“燕王,许久不见身子康健否?”
燕王吓得站起身小跑过来,左看右看才认出眼前人是谁:“太女?”他急忙吩咐子丕道:“快快快,给太女松绑!”
文懋卿扭了扭手腕,笑道:“多谢燕王。”
“一路赶来累了吧?守臣立刻给殿下准备间屋子……”燕王问道,“殿下怎么不直接通传一声?”
“不用了,多谢燕王。有道是‘世人眼孔浅,只有皮相,没有骨相’,仅凭这身衣裳,谁会信我是当朝太女?”文懋卿笑道,“而且通传来、通传去总不如这个方法快。”
“殿下,陆羽已飞鸽传书,守臣知道你的来意,不过现在燕国还不能调兵助殿下回上元。”
“这是何意?”
燕王继续道:“齐国二世子一直派兵驻守淮水一带。说来惭愧,若无季侯的兵马,某竟难御齐国偷袭……”
齐军驻守淮水,她亲身体会。可是齐国经虞氏重创,怎么势力反倒不减反增?季臻又何来兵马抵御强齐?
“殿下,齐反贼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批精良的军弩投器,更不知何时召集了许多兵马包围燕国,我们根本自顾不暇。”燕王说道。
文懋卿也明白燕王的难处,忽然想到潆泓,转而问道:“潆泓也带兵南下,说不定歪打正着能解燃眉之急,他们现在何处?”
燕王避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