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别来无恙啊。”哈里塞眯着眼,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夜风猎猎,文懋卿骑着马却不寒而栗。
没等文懋卿说话,哈里塞以马鞭指着身后捆住双手用长绳连接的百姓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月氏王子不敢来么?既然如此……”
他抬手,身后立马就有柔然士兵出列,将前排月氏百姓推到在地,作势要砍。
“哈里塞。”文懋卿心中担忧,却藏得一丝不显,只稳稳喊住哈里塞,“你绑住这些人,不过是想见我。现在我人就在这里,你却连对付我都不敢。”
“哈里塞也没想到王姬为了这群下贱的奴隶愿意屈尊见我,嘶,让我想想,是不是王姬想起以前当奴隶的日子?”哈里塞果然让身后兵士住手,讽刺几句,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不止。
文懋卿也丝毫不让:“哪比得上哈里塞王子被软禁又被贬谪?听说王子被发配边境去了,怎么样,近来好吗?”
哈里塞笑声戛然而止,狠厉道,“哈里塞落入这样境地,多亏你手笔!这次见到你,定然要将你做的事千百倍奉还!”
“不必客气。”文懋卿压下身体本能的害怕,眼神锐利如刀,“早知王子喜欢,阿那環也不会留你这么久。”
文懋卿故意挑着哈里塞的痛处踩,哈里塞果然暴怒,甩着马鞭狠狠抽向马下月氏装扮的百姓。
文懋卿低低惊呼一声,却想着不能叫哈里塞抓住弱点,生生收回要阻拦的手:“王子还是如懋卿幼时所见一般,在阿那環面前夹着尾巴乞怜,只敢欺负手无寸铁之人。”
“文懋卿!”哈里塞面色涨红,文懋卿心想,他如今气急正合她心意,他越是对她生气就越是混乱、越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达希尔成功的可能性才更大。因而她更加嚣张,打算直接戳破哈里塞最不愿提起的事。
文懋卿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全场听见:“想必到现在哈里塞王子依旧不懂你是为何输给我。”
“你诬陷我通敌月氏,我如今便来灭了月氏一证清白。”哈里塞道,却听闻文懋卿一声哧笑。
“你笑什么?”
“笑你蠢。”文懋卿嘴角明晃晃挂着不耻,“一来文懋卿所言皆是事实,从未污蔑你一句;二来你擅作主张倒是坐实了阿那環的怀疑,你说你蠢不蠢?”
“你什么意思?”
文懋卿夸张大笑:“你不会真的以为阿那環仅凭我一面之词就相信你通敌月氏吧?你是他亲儿子,我可是异族人!”
文懋卿回想到被折磨的日夜,全身的恨意都迸发而出:“你难道忘了,是你为了报复我将我锁在密室中三天三夜,是你在密室亲口对我说要将阿那環取而代之。”
“那是在你引诱之下而说的!”
“是,那还不是怪你自己?”文懋卿快意又痛苦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痛得快要死了,依然没忘记从你密室中顺走你的毒药下在阿那環水中?是我故作跌倒当着阿那環的面暴露毒药,是我故意让阿那環关押审问我,是我声称指使我毒死柔然可汗的人是哈里塞!”
“贱人!”哈里塞双目赤红,“是你让可汗不再见我!我要杀了你!”
“自作孽,不可活。”文懋卿冷脸道,“若你没有施虐成性,也不会有机会让阿那環对我所言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哈里塞讽刺,“若是真的深信不疑,就不会派人暗中监视你。”
“正和我意!”文懋卿顿了顿,看着哈里塞怔愣的表情满意笑道,“懋卿早知你对纥奚王子意谋不轨,所以自我被监视起就时常跟随纥奚。你对纥奚出手,阿那環第一时间就知道,而刺客一被捕获月氏细作便不见踪迹,所有人自然认为此人便是月氏细作,你父爱民心尽失,拿什么跟纥奚斗!”
“难怪……难怪……文懋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哈里塞咬牙切齿,“可汗如今虽不杀我,却将我远远发放驻守高句丽边界,纥奚小人得势。”
“多谢王子赞誉,”文懋卿见空中鸟羽,知达希尔埋伏已成,也不再拖延,只道,“现下王子自己跑来月氏,向整个柔然坐实勾结月氏之罪,可就与懋卿无关了。不仅如此,懋卿还要与达希尔王子一起……”
“送你一件大礼!”
话音刚落,战鼓吼声四起,哈里塞等人马匹被惊,慌忙弃下手中奴隶,与忽然冒出来的月氏兵士对抗,只是月氏兵士偷偷在柔然弓箭上做了手脚,亦在四周设了兽坑,一时竟混乱一团。
达希尔纵马上前将文懋卿一手提到自己马上,又塞给她一块布条道:“戴好,要下药了。”文懋卿依言照做,达希尔便急速策马飞奔离去。
“达希尔,我们就这么走了?”
“王姬放心,达希尔安排了兵士营救百姓。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文懋卿点头,忽想起达希尔在自己身前看不见自己动作,又道:“好。”
只是哈里塞时刻注意文懋卿动向,见文懋卿几年前害自己被可汗冷落,如今又害自己中埋伏,心下恼怒异常,借突突嘉的掩护便要拉弓朝她后背射箭,吼道:“文懋卿!你以为你逃得过吗?前面还有更精彩的等着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