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叫她,她抬头。
“文懋卿,是你做的。”纥奚面色不虞地盯着她,“你用的计策过于下作。纥奚只求两国和平,因此几次三番救你,若你却执意扰柔然安定……那你我今后便不是朋友。”
“懋卿与王子本来就不是朋友。”少女后两个字念得很轻,头低垂着,纥奚似乎一顿,随即愈发快速的离去,只剩“朋友”二字一直萦绕耳边。
“朋友,就是会一直等着你的。”简舒与简昭在她轿辇前与她告别,少女眼泪不止,哭泣道:“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出宫游历,赏美景、尝美食……”
“还有交美人。”简昭补充道,虽然玩笑,却看出眼中怜惜。少女破涕为笑:“是,还有嫁娶美人。”
“那你便去罢。”
“那你便回罢。”
两句话,一字之差,却让她五年韶华过,踏上轿辇的身形见长,昔日朦胧泪眼在今朝显得愈发坚定明亮。
文懋卿抬眼,看见的是那位巫师,巫师身后远远站着纥奚和阿其娜。她远远看过去,那人别扭地说不再是朋友,却还是来送了。
五年期满,正是她回朝的那一天。巫师只温柔看她:
“王姬,你会有一场机缘,凡你所予,必有所得。”
“王姬,你会有一场机缘。”
“文懋卿,醒过来。”
文懋卿睁开眼,觉得睡了很久。她偏了偏头,没有人,她才想起来,所有宫人寺人都被大府收回了。
“你怎么又来了。”有人说话,是墨的声音,文懋卿疑惑地挣扎坐起身来。
“我就来,我路过!”如此跳脱,肯定是瑜。
“从栎安宫路过这?”墨笑道,“不是不让你来,是怕你被大府抓到责罚。”
“放心好了,医女说王姬醒过好几次,可都迷迷糊糊又睡去了,我就是来看看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瑜道,直接绕过屏门进来。
文懋卿坐在床上歪了歪头,隔着床帘,瑜似乎还没发现她醒了。
又有一个人进来,是姜女史,她劝说道:“你们两个吵死了,小心把旁人招来。”
“瑾陪我来的,她在外面望风呢!”
文懋卿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外头三人像是石头般愣住,姜女史大着胆子撩开床帘,文懋卿对着他们笑了笑。
“王姬……”姜女史哽咽道。
“王姬!王姬醒了!”瑜快乐地喊道,墨也被吸引过来,欢欣中不忘给瑜手动消声。
“我睡了多久?”文懋卿问。
“王姬睡了整整一个月呢!现在已经十五年一月十七了。”瑜道,拉着文懋卿的被角,“还是在王姬这里最自在,其他宫里都嫌我吵!”
“你确实吵。”墨也上前两步,“王姬身子可还有不适?这些时候,除了给王姬诊治换药的疾医、医女,其余人等都不准入王姬殿中,无法得知王姬是否安好,实在叫奴等不安,因此破了规矩偷偷探望,还请王姬恕罪。”
文懋卿摇摇头:“多谢你们。你们现在可安好?瑜在栎安宫,那墨和姜女史你们呢?弟弟妹妹们可好?”
“奴在大府,奉命每日给王姬殿中换日常用品。”墨道,“王子王姬们都好,只是不像我们可以随意走动,隔着时间也会来此探望王姬。”
姜女史拉着文懋卿的手,涕泪横流:“奴在阿房宫,那里虽无人,可阖宫还需人打点。”
“那就好。”文懋卿道。
姜女史见文懋卿闷闷不乐,忽然想到她一直带着的东西。她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仔细打开,将其中一缕头发小心放在文懋卿手中。
“王姬,这是公孙一公子托奴交给你的。他说他就是王姬要找的咏微。”姜女史见文懋卿神色惆怅,忙为公孙一解释道,“公孙一公子一直记挂着王姬,只不过被瞒得辛苦,才久久没有与王姬相见。他念叨王姬,都念叨病了,那天听到王姬消息,呕血不止……”
“他!”文懋卿一急,又开始咳。姜女史气自己嘴快,忙补救道:“大好了大好了!就等王姬身子也好起来呢!他不像简昭公子能出入宫闱,只等王姬好了出宫相见!”
瑜上前给文懋卿整理被褥,墨给文懋卿端来茶水,又去烧足炭火。
“休息好了,就可以出去走走了,”姜女史扶她躺下,“王子王姬,简夫人他们也挂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