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魏洵万翎每夜去邓府接送邓太平,好酒好菜伺.候着,还时不时送上一些稀奇玩意儿。
两人已成了邓太平口中的“兄友弟恭”。
魏洵还是照最初那般极力恭维讨好邓太平。
只是自某一刻起,邓太平口中说出的消息都变成了魏淳安排人在兵部特意透露给他父亲的半真半假的消息。
魏洵不动声色瞧着卓如及其他几位小倌姑娘一幅听得聚精会神,又挖空心思不露痕迹的反复试探邓太平,心里暗自好笑,嘴上也和他们一道,不住地夸赞奉承邓太平尊上乃朝中栋梁,消息如此灵通。
夜深了,魏洵把喝醉闹腾的邓太平送回府,总算可以歇歇了。
“殿下,这几日累坏了吧?”
往日寻常,魏洵每日不过亥时必定躺下休息了,如今为了邓太平,接连数日亥时不是在花间集便是在回府的路上。
“唉,我倒也有些佩服这邓太平,虽胸无点墨却体力过人,每日如此花天酒喝得烂醉,第二日又精神抖擞口若悬河。”魏洵闭着眼揉了揉眉心,乏力极了。
“殿下,那人平日里又不操心,只知道夜里吃喝玩乐,自然精神抖擞了。您白天事务繁忙,晚上还得去花间集陪着他胡闹,心里又随时惦记着文大人,自然是辛苦。”
很久没听到文大人这三字了,魏洵心头一颤,长呼一口气。
自文卿远抵达泾阳后只传回过一次书信向他问安,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虽然每日从皇兄那里得知乌户族自首次偷袭失败后就暂无动静,前线目前一切安好。
但总归不如两人的私信令他安心,也不知这人最近是否按时用膳,好好休息。
深夜的华都已是万籁俱寂,只有魏洵马车的声响,突然自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魏洵心中不安,坐起身掀开了帷幔一角。
凌鹤剑鞘半开戒备森严,看清来人是东宫侍卫,才将佩剑归于鞘中。
“殿下。”侍卫急声道,“太子殿下特遣小人前来通禀,有要事商讨,敬请速返东宫!”
魏洵急匆匆赶到东宫时,只见书房内灯火通明,严守之林禹辰沈又鸣都围坐在案几边。
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魏洵心脏狂跳,手都有些止不住的发.抖,他也顾不上礼仪了:“皇兄,何事?”
魏淳按着他肩膀让人坐下:“是前线捷报,你安心。”
魏洵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严守之奉上一碗茶盏,让魏洵安安神:“殿下,咱们设计邓誉聪传给邓太平的话,果然传到了乌户。
前夜里乌户族根据那半真半假的消息偷袭了驻军,可谓是既没得手,也未失败,却验证了情报为真。
这下,邓太平可真成华都消息灵通人士了。”
魏淳也点头感慨:“幸好咱们的人脚程快,比乌户族细作先一步把设计好的假情报送到了泾阳,两位将军才有时间准备。咱们虽相隔数千年里,却配合极妙。”
“军中一切可好?”明知道是捷报,魏洵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毕竟自己巧遇邓太平实在是意外之喜。
此事未曾与文卿远沈又安商讨过,是自己临时起意决定利用邓太平向乌户族传递情报,再让前线按照情报让乌户族尝到甜头,以此误导乌户对于战事的预判。
此计划各个关卡若是稍有差池,便会酿成大祸。
魏淳递给他一张信笺:“放心吧,损失的不过是按照计划准备好的物资,其余皆无事。”
是文卿远的字迹,魏洵强压住眼中灼热感,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信中都是要事汇报,直至文末,“问安平王爷万安。”
魏洵闭了闭眼,缓缓放下信笺。
计划未成之前,魏洵心中不曾有片刻宁静,哪怕夜深人静茫茫暗夜,他心中也是惊涛骇浪,起伏不定。
以往自己也多谋划筹策,纵使失败不过是损失些钱财时机罢了。
但此次涉猎战事布局,运筹帷幄关乎国家百姓生死存亡,还有文卿远的性命。
魏洵心中犹如泰山压顶,难承其重。
“多谢皇兄。”
自己的临时起意多有风险,若不是魏淳力排众议,极力支持,也不会有今日的捷报。
“我知你这段时日也累坏了,只是这喜讯刚到华都,我就想让你也立马知晓,所以没有等明日起早再昭你过来。”
魏洵哪里不知道魏淳的良苦用心,若是今夜不急召,自己还不能睡个安心觉。
“自是应当。皇兄,以后无论何时何刻,有任何关于前线的消息,您都无需有任何顾虑。臣弟先在此谢过了。”
首战告捷,文卿远一切安好,魏洵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