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正事,两人分析起了今晚上得到的消息。
魏洵说到了兴头上,滔滔不绝。
听着听着,文卿远双目微阖,头一歪靠在了软垫上。
魏洵立马住了嘴。
“殿下,我在听,只是有些累了,您说吧。”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文卿远已数十日未回府了,今日也是清早就起来忙碌,若不是打探到卢园终于出门的行踪,只怕此时他还在礼部挑灯夜战。
魏洵望着他眼下的乌青,手上揉.捏的动作更为轻柔:“不讨论了,你休息吧。”
文卿远不答话,只是呼吸更为绵长,身体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想起初见时这人在自己面前处处拘礼,如今在自己面前如此松弛,魏洵心里一阵温软。
他招呼云松将泡好了薄荷的铜盆端了进来,放在暖阁旁。
魏洵曲腿坐在文卿远身旁,刚摸到系带,就被文卿远捉住了双手。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文卿远微微起身,挑着眉明知故问。
“你闭着眼好好休息,我这都第三次伺.候你了,怎么,还害羞吗?”他稍一用力将文卿远推回去躺着。
魏洵动作轻快的解开文卿远外袍,中衣。拧干棉布,轻轻地顺着面颊,脖子向下擦拭。
这人整日这么忙碌,倒还是维持着一身健壮的体魄。和刚相识那会儿一样,胸肌丰.盈,腹肌线条分明。
两人未和离之时,文卿远无论夜里忙到多晚,清早必起来练剑打拳。魏洵贪图美.色,也曾信誓旦旦扬言要与他一同晨练。
可惜只尝试了一日便放弃了,哪怕是文卿远的身姿也抵不过早起的痛苦。
平日里见缝插针就要占文卿远便宜的魏洵此刻老实的不行,只是动作轻柔的擦去皮肤表面浮灰,刚伸手要去脱人鞋袜,文卿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殿下,我自己来。”
文卿远把脚伸.进冒着热气的铜盆里,又往后一靠栽倒在软垫上,最近确实累极了。
许是屋内气氛刚好,魏洵鬼使神差便伸手将文卿远整个人都揽入怀中,怀中之人非但没有拒绝,还把头靠在了魏洵肩上。
极低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殿下,我是不是本朝首个有此待遇的人?”
“呵,知道就好,不枉费本殿下的劳苦用心。”魏洵脸颊轻轻蹭了蹭文卿远的额头,贪念着这一刻的温暖。
如果未来也能常常这样抱在怀中,那该多好。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直至热气消散,魏洵才将文卿远双脚抬起擦干水迹,又一把把人抱回了床上。
望着文卿远沉沉的睡颜,魏洵蹲在床边苦着脸压抑着自己的贪欲,最终也只是在额头上留下一吻,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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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楼园子里种满了松柏和银杏,入了秋,银杏落叶铺满小径,人每走一步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四周的石凳上,坐着不少赶赴华都的举人,或品茶谈诗,或下棋对弈。
偶尔,一两声悠扬的琴声从深院传来,衬得松鹤楼内一片岁月静好。
魏洵拐进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透过虚掩着的窗户缝隙观察着楼下的举人们。
“公子,都按您吩咐的办妥了。”
身后的女子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搭配一根白玉簪子,穿着蓝色窄袖襦裙,颇为精干。
此人正是松鹤楼的当家掌柜,秦时安。
她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一本名册。
魏洵收回视线,接过名册大致浏览了一番。
果然如文卿远所料,卢园等人已经接触了不少住在此处的举人。
“秦掌柜,到会试前都要辛苦你了。这几位盯紧一些。”魏洵指尖点了点名册上做了标记的几人姓名。
“公子放心,我明白。”
松鹤楼在华都闻名不仅是因为平日里体恤鳏寡孤独,月月赈济,普施米粮,也是因为此处是每三年赶考举人的聚集之地。
也不知是哪年起的传闻,说松鹤楼风水极佳,住在此处的举人更容易榜上题名。
就连园中铺满银杏叶的小径,也有说法,被称为金榜题名路,哪怕不是住在松鹤楼的举人们,也会专程来此走走园中小路。
自那以后,每到会试前半年,松鹤楼便一房难求,挤满了各地家境尚可的举人。
今年也不例外,才八月初,楼内已是熙熙攘攘,济济一堂。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父亲专程从皇城求来的文大人戴过的手串!”
魏洵一听文大人三字,立马推开窗户张望。
一位白袍青年指着手腕上的手串,情绪颇为激动,周围人都停了下来,议论纷纷。
对面站着一位容貌清秀身形瘦弱的少年,低声说着什么,魏洵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