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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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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起身,大声一喝:“来人,把戴向天绑下楼!”

简孝廉慌了神,吓得几乎要哭出来,连忙来劝:“我们几个就是吃吃酒听听曲,表兄这是干什么?”

孙庚在旁扯着他堂兄孙营的衣袖,孙营猛摇扇子,酒气仿佛一团火,烧得他没了主意。

两人窃窃私语商量着先走。

赵权大步上前,捏住孙庚的后颈,直接提着向楼下大堂去。

楼下酒客听见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邢徽沉着脸,用麻绳将戴向天双手反捆,身旁有侍从来阻拦,但架不过赵权凶悍,他敢动真格的,旁人却不敢。

赵权眼看邢徽领着戴向天慢腾腾下楼,火气一上来,直接一脚踹在戴向天后背上,戴向天在楼梯上滚了几圈,摔到大堂里,脑门上磕出淤青,鼻血喷涌而出。

他挣扎着起身,跪坐在地上,怒吼道:“赵权!你欺人太甚!”

赵权冷笑:“你且等着,今夜我与你没完。”

楼上的人陆续下来,邢徽派人堵住了门,不许人进出,贾靖承也提前做了准备,事关要紧的人都提前清走了。

赵权从桌上提起一壶酒,整壶倒在了戴向天脑袋上,酒水顺着他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流,流进他血红的眼珠中。

赵权扔了空酒壶,摊开手,邢徽又递给他一壶。

“所有人给我听清楚了,旁人我不管,简孝廉,谁敢带他寻欢作乐,我赵权一个一个收拾!”宁谧无声的大堂里,赵权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简孝廉哀求道:“表哥,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他没关系。”

“好你个赵权,找我帮忙的时候,低声下气,现下卸磨杀驴,要予我难堪!岂有此理!”戴向天朝楼梯口人群那处望去,喝道,“世子爷!你还不出来主持公道!”

赵权冷冷的眼神望了过去。

人群中,还有一位人物,镇国公世子——谢坤。

谢坤四十余岁,团着手缩在人群里,乍听戴向天唤他名字,他往人堆里缩了缩,努力将身体藏起来。

戴向天又喝了一声。

谢坤只好走出来,他砸了下嘴,就说:“那什么,你认错人了,要不你醒醒酒,我怎么没瞧见哪处有世子。”他摸了摸后颈,随手端起一壶酒,朝着门口走去,“我、我去赏月亮,你们随意。”

戴向天露出狰狞的笑容,他低头发笑,笑得肩膀乱颤。

赵权一把提起他的头发,迫使他将头抬起来,冷声道:“凭你与镇国公世子这点交情,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凑近戴向天耳边,厉声道,“你戴家四处敛财,干的是什么勾当,你心里清楚,休要将沐国公府拖下水,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戴向天嗤笑,声音从齿缝间逼出,“你敢!你凭什么?!”

“就凭你这颗项上人头,一文不值。”赵权劲力灌入臂弯,将他脑袋狠狠扣在地上,戴向天眼冒金星,昏厥了过去。

“把他送去医馆。”赵权松开戴向天,又去简孝廉身前。

简孝廉绷紧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赵权拍拍他的脸,“马上滚回家!”

“知、知道了。”简孝廉埋着脑袋,脚步打滑往外走。

赵权转头瞪了孙庚一眼,不发一语,转身出了垂梦楼。

邢徽吩咐下去,让人散了。

待赵权坐进马车里,邢徽跳上车辕,也跟着进了车厢,说道:“今日这么一闹,年关里怕是不安生了。”

“你瞧方才那屋子里都是些什么人?皆是高官显贵之子,戴向天不是本性放荡,而是刻意笼络,还有那戴震科不知什么情况,我预感不妙,往后尽量划清界限,孝廉此时与他们称兄道弟,若真出了事端,别说他小命难保,外祖也要被牵累。”赵权疲惫道,“夜深了,先回去吧,明日再说。”

王府内,江郁白已经睡下,赵权一整天没见他,心里想得紧,陡然闻见自己满身酒气,还是先去沐浴,待他洗漱回来,撩开床帘进去,却见江郁白睁大了眼,正在黑暗中瞪着他。

“你上哪儿去了?这么晚回来?”江郁白作势要起来。

赵权连忙把他按回去,“小心着凉。”

江郁白缩在被子里,小声嘟囔:“是有点凉。”

赵权朝外喊了一嗓子,命人进来加炭。

屋子里热起来还得一阵,赵权隔着被子抱住他,把自己那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快睡吧。”

“你最近总往外跑。”江郁白凑近他嗅了嗅,只有皂角的香气,“饮酒了不曾?”

赵权戏谑道:“夫人担心我了?”

江郁白闭眸佯睡。

赵权试探着撩开他的被子,小心翼翼摩挲他的手臂,见他未有抗拒,顺着他的臂弯,抚上他的肩头,然后滑到他后背,将人搂进怀里。

末了又说:“睡一起暖和。”

赵权刚沐浴,身上还暖,江郁白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钻进他温暖的怀抱。

翌日,赵权睁开眼,迷蒙的视线里,出现江郁白放大的脸,正用一双乌黑的眼打量着他。

赵权一只手枕在江郁白胳膊底下,另一只手搭在他腰上。

江郁白问:“王爷,我不明白。”

赵权轻咳了两声,“不明白什么?”

被子里,江郁白用膝盖顶住他的腹部,发自肺腑地问道:“你不是不好男色吗?”

赵权顿时醒了神,望着江郁白近在咫尺的脸,沙哑道:“让人把褥子换了,夜里我去罗汉床上睡。”

赵权无助地坐起身,惭愧至极。

江郁白瞥见他肩膀上有几道青紫,他跟着坐起身,小心翼翼触碰赵权的肩膀,“怎么受伤了?”

赵权转头看了一眼,昨夜戴向天受捆时,挣扎着扑向他,在他肩上抓了几把。

“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怎么能没事?还是擦点药吧。”

江郁白挣扎着要下床,赵权怕他受寒,又把他塞进被子里,自己下床翻出伤药。

江郁白接过小瓷瓶,拔了塞子,细白的指尖捻了一点药膏,轻柔地在赵权肩头擦拭。

赵权屈着腰坐在床边上,闻着那股淡淡的药香味,浑身都绷紧了,那冰凉的指尖触在肩头,似酷刑,分明天寒,却遍体生热。

“你夜里不要出去喝酒了,黑灯瞎火的,便是无人生事,也容易磕着碰着。”江郁白抬头看向赵权,“好吗?”

赵权偏头看去,见江郁白微微敛着眉,不禁笑了起来,颔首道:“好,以后夜里不与人吃酒,回来陪你用饭。”

自江郁白上学堂之后,赵权外出用饭的机会少了,晨起送他去木槿阁,两个时辰后要去接他回去,习惯了这般的日子,若有一日不去接他,饶是江郁白不说什么,赵权自己也觉得不舒坦。江郁白不读书那一日,两人或是外出踏青,或是去街市溜达,偶尔不出门,江郁白总会给他做几道美味小菜。

江郁白又说:“也不要与人打架了,刀剑无眼,拳头无情,若是碰上横了心的,才不管你是谁。”

赵权将他抱进怀里,“好,都答应你。”

江郁白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伤药蹭我脸上了!”

赵权哈哈大笑,越发搂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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