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一早就被打飞,滚落在泥水中不知去处,卫宁狼狈不堪地站在雨里,浑身湿透,跟他交手的人跟会异变似的!留下的弟子倒下一个,围攻他的人就多一个。
要不是他确实看见了几具面目熟悉的尸体,卫宁还以为自己带来的人全部都是奸细!
“该死该死该死!!!”
卫宁边咒骂着边扭曲着身体,险之又险地躲过划向他咽喉的一招。他身上的衣物都变得破破烂烂了,左臂上刻着一条从大臂处旋到手肘的血痕,要不是方才他反应及时,这半只胳膊就保不住了!
卫宁有些后悔,早知这个硬茬子这么硬!他就该让任柏康留下!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呼呼呼……”卫宁喘着粗气,强行压下喉咙中涌上的血气。
什么时候!!
卫宁视线扫过四周,心沉入谷底。
什么时候……周围只剩下了他一人独斗的声音?
红面人从阴影处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将他四面八方的退路封禁。
其中一人当着他的面摘下了一具尸体上的面具反扣在自己脸上,那具尸体胸膛处破了个血洞,穿的是……
重鹭派的服饰。
“你们——”
卫宁举起刀,血气没齿,一字一句携着恨意蹦出。
“到底什么来头……”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诸位的口舌难道被黑狗吃了!半天放不出个屁来!”知道套不出什么,卫宁恶狠狠地唾骂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脚步一踏,鞋面旁边的水珠被震得悬空,他看准一道缝隙,猛地舞刀向前,妄图争一线生机。
劈、撩、扎、托、抱,一刀接着一式,卫宁全身内力流转到极致,身似飞鹤,在几人围攻下竟险些逃出生天!
险些……
“噗——”卫宁拦腰被砍了一截,又有一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胸前,他喷出血来,后背重重砸在地上,“咳咳咳……”
眼前景象摇晃,卫宁终于听见这群人吝啬地开口。
一道低哑的男声问道:“怎么样,留不留?”
这一声让卫宁眼里泛光。
但下一刻,他的希望破灭。
“不留。”女声平静地给他的生命下了判决。
“不要杀我,我……”
他的思绪永久地截留在了这一刻。
滴答滴答,大雨如注,雨珠源源不断地落下,汇入山河,混入红色的血水中,稀释掉漫天血气,最终与冷掉的鲜血一同渗入土中。
众人从尸体上扯下沾满泥点和血迹的白布绑在手臂上,领头人在前,简短地扔下命令:“走。”
“时间不多了。”
……
“时间不多了!”
与卫宁分别后,任柏康带着人一路奔到云沧宫偏门前,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哎呦,要赶不上了。”
终于看到山门后,他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想要点燃信号灯,试了半天:“坏了!这天太潮了,点不着!”
“算了算了,走走走!”任柏康叫身后的人跟着他一起:“咱们直接进去得了!进去后看见云沧宫的人不要去招惹,等其他人都到了,咱们再跟他们一起!”
“听懂了没?”
“是。”非岳门的人倒是没意见。
重鹭派的弟子眼神交流了一下,派了一个人试探性开口问道:“任长老,这样是不是不好?”他们重鹭派内部不太平,原先的陆掌门因病疗养后,门派事务都由小陆掌门接手了。
而小陆掌门在他们这行人出发前,明白地要求他们——抢功。
“哪里不好?”任柏康眼神搜寻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其他门派的人留下踪迹。
那弟子支吾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们……我们不是来打云沧宫的吗?”
“那也得先有命打!”任柏康没看到任何能被称为标记的东西,有些烦躁,更懒得跟他废话:“哎呀!你们卫长老不在,听我的就好。”
“……是。”知道再要求也无济于事,重鹤派弟子乖觉,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现存的人分三队,你、你、你还有你!”任柏康点了一排轻功不错的人:“你们先跟我进去,其他人看到信号后再进。”
“看到人打晕就行,都别给我下死手!”
任柏康带人谨慎地从树荫下靠近,到门前时,他将斗笠取下,耳朵贴紧门边,确认只有沙沙雨声后,才做出指示,一群人跟着他翻墙而入。
“谁?!”
任柏康刚一落地就看见一群提着手提灯的人影迅速将他们包围。
竟然恰好落在了人家巡守的大本营!
他环顾一周,哀叹了一句:
“真不走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