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中又闪过一道雷光，“轰隆”声紧随其后，卫宁的话音被那震天的声响吞没，天雷照亮他的一瞬，卫宁那张阴沉惨白的脸在任柏康眼前闪过，任柏康浑身一抖，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会是错觉吧？”他紧跟在卫宁后低声问道，环视着周围昏暗的环境，心里暗自多出了几分戒备。

“我自小听觉就异于常人。”卫宁的语气极其肯定：“我的刀砍错人，我的耳朵都不可能出错。”

任柏康被他笃定的语气说服了，犹豫道：“那接下来……”

“接下来当然是要查清楚！”卫宁咧嘴一笑：“重鹭派弟子听令！摘面具！以七为数，检查有没有熟悉的人失踪，或者……”说到最后，他笑容森然：“多出什么人。”

任柏康连忙跟着招呼道：“咱们非岳门的人也跟卫长老说的一样！摘面具，七人一起，看看周围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有没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啊？”

众弟子面面相觑，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听话地摘下了脸上戴着的面具，以七为数分散聚成了许多团，重鹭派和非岳门的弟子分开各站一边，中间留了条道，以便卫宁和任柏康能够一前一后地通过。

卫宁握着刀一步步向前，步伐谨慎，他边走边问：“如何？”

“回长老，七人无缺！”

卫宁点点头：“继续！”

“回长老，这边也是七人无缺！”

任柏康照着他的样子，朝着右侧跟在一路问下去，回答他的非岳门弟子也仿着重鹭派的模样一一应道。

……

每个回答都是“七人无缺”，卫宁脑中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此刻已经快接近队伍末尾，他盘算着等下要如何赶路补上这段停留的时间，脚下绕过一个满是泥水的水坑。

他余光瞥到树荫下站着的人，顺道走了过去，随口问道：“如何？”

“回长老……”

“就答几个字还这么慢！”卫宁皱眉，语气不耐。

“七人无缺。”

卫宁察觉到些许异常，他向前几步，手中刀锋毫不遮掩地指向此人咽喉。

“走出来些，到这儿……”他另一只手指着近处：“让我看清你的脸。”

看其穿着应当是重鹭派弟子……

卫宁保持着持刀的姿态，等着被点名的弟子向前。

突然——！

卫宁瞪大了眼睛，那名弟子脚步踉跄地走了几步，直直地朝他倒了下来！

今夜阴云密布，无光。

他看不清这人是死是活，是敌是友，下意识就想挥刀砍去。

挥到半路，卫宁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不……在不清楚究竟是谁的情况下贸然杀死穿着重鹭派服饰的人，毫无疑问会引起骚乱。

卫宁当机立断偏过身避开朝他扑来的身影，向旁边退后几步，并在站稳后厉声向其他人预警：“所有人！拔刀！警戒！！”

“是！”

齐刷刷的拔刀声。

任柏康看不见前方的情形，只注意到卫宁退后的那几步险些挤到他，他好不容易拉开距离，又被这声大喝吓到，只得一边抽出自己的武器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怎么了？”

“不确定。”卫宁回了他一句：“有弟子在我面前莫名其妙倒下了。”

“希望没事，不然就真的赶不上约定的时间了。”任柏康望了望天，雨水打在他脸上，完全分辨不清现在离打更声响起过去了多久，他叹口气咒骂了一句：“这个鬼天气！”

卫宁听到了但没理，攻占云沧宫重要，但他能安全活到云沧宫消失的那刻也很重要。

他将刀锋伸出，想把僵直着倒在地上，脸背对着他的人翻过来。

就在这时——

“铮——！”

刀剑相交迸出几点火星。

卫宁抬手招架住从上劈砍下来的利刃，眼睛死死盯着斗笠下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嘴角一扬：“终于……抓住你了！”

他右臂一甩，试图狠狠将人荡开。

不料对方预判了他的动作，顺势卸力后一脚踩在身后的树干上跃起翻身，左腿直朝他大敞着的面中一踹！

卫宁匆忙架起左臂抵挡，却仍被一股大力踹得连退数步。

两人过招就在瞬息之间，任柏康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向前一步撑住卫宁后背，助他稳住身形。

“还真是个硬茬子。”卫宁皱眉，他迅速作出决定对任柏康道：“这里施展不开！你留下十几人，带着剩下人按原定计划走！”

“诶呦呦……”任柏康一边撑着他，一边抹掉下巴上沾着的泥水，对两边傻站着的弟子打了手势：“还真出状况了，卫兄，十几人够用吗？要不要多给你留点？”

“够。”卫宁凝神看着前方与袭击者相持，飞速回应道：

“这人阻拦我们的目的无非两个，要么是‘红鬼’之中出现了叛徒，想给云沧宫传消息；要么是想拖延时间。”

“我们要是都被困在这里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这人虽应变速度快，但内力浅薄，我拖住他绰绰有余。”

他冷笑起来：“断不能让他们得逞。”

“卫兄说的有理。”任柏康点点头，采纳了他的意见，不再费心争辩。他留下一句“卫兄保重”后火速带着非岳门以及重鹭派剩下的弟子继续赶路。

果然，袭击的红面人只是看了一眼离开的人影，随后就专注地盯着卫宁。

……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