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明明是想图个安稳,眼下倒被迫卷进了暴风雨中。
李池璪则是表情凝重,没有应话。
经过这么一遭,两人顿觉压力大增,无心闲聊,于是沉默着熬过了剩下的时间。
“咚!咚!咚!”
打更声如约响起。
“时间到了。”柴胡低声道。
李池璪点点头,忌惮地看了一眼城墙方向,向后做了个手势。
一行人压低身形,顺着之前探好的路逐渐靠近城门。
站在厚重高大的城门前,开路的几名弟子伸出手,沾着些雨水的城门在其手下冰冷刺骨,却似有鼓动之意,令他们胸腔中的心脏都剧烈地跳动起来。
但既已到此,断没有反悔的机会。
几人虽有些害怕,仍咬咬牙,开始使劲。
“嘎吱——”
城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被雨声遮盖,在他们听来却震耳欲聋。
城门竟真未被上锁,明明早有预料,李池璪看到这一幕还是心里一跳,缝隙就在他们眼前越扩越大,待到门间缝隙扩大到能容三人并排通行时——
“走!”柴胡发出一声低喝。
一群人鱼贯而入。
城门上,左臂绑着红布的“守卫”站在高处静静注视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噔噔噔——!”
一队同样装扮的士兵匆匆从城楼内的云梯上来,其中一人上前道:
宫“……少庄主。”仇妍好险咽下早已习惯的称呼:“云沧卫已发现后山南北两面准备入侵门派的踪迹。”
江晏青颔首:“让他们小心行事,尽量在两方人马进入云沧宫前就完成‘偷梁换柱’。”
“是。”
“我记得守前山宫门的人几乎都是新选拔上来的弟子……”江晏青在心中笼统地计算了一下:“他们需要配合云沧卫坚守至少一炷香的时间,没问题吧?”
仇妍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自信:“少庄主放心,守宫门的弟子均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论实力皆可与楼姑娘一较高下。”
“嗯,那就交给他们了。”江晏青了解仇妍,知道她从不夸大其词,便也跟着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她将目光投向远处亮着微弱灯光的群山:“那么接下来便按计划行事,三皇子那边……”
“叫……”江晏青摇摇头:“算了,三皇子的身份至关重要,由我亲自去。”
“是!”
仇妍准备带队离开,正抬脚走了两步,就被宫主叫住:“还有一事——”
她立即停下脚步,转身。
“你带人去处理谢家时,如果发现谢府有异动先不要插手,交由谢家人自己解决,必要时可以帮帮那位胡夫人。”
仇妍虽然有些惊讶谢家的胡夫人何时与宫主搭上了关系,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毫不迟疑地应下。
谢家私兵不多,但终归家底丰厚,能兵不血刃地拿下,自然最好。
……
后山。
几乎是子时更声响起的同时,重鹭派、非岳门的领队人各自对视一眼,径直往云沧宫的偏门袭去。
一路上只有众人施展轻功掠过草丛时,激起的草木耸动声。
重鹭派这次派来的是上次参加过飘云宴的长老卫宁,他在奔袭途中偶尔会听到掺杂在雨声和风声中的沉闷声响。
他原先以为是闷雷,却没见到天上闪光,雷声有这么轻微吗?
“轰隆隆——!”
真正的雷声响起时,他打了寒颤。
卫宁脸色大变,立马停下来大声叫喊道:“停下!停下!!”
非岳门的掌门人没来,来的是个大块头长老。
大块头长老叫任柏康,他听到卫宁的声音后,立即示意其他人停下,转头问道:“卫兄,怎么了?”
卫宁阴沉着脸,“唰”地一下抽出背上背着的砍刀:“不对劲。”
“我刚才听到了闷响。”
他神色紧绷。
“不是雷声。”
“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风雨交加,摇晃的树影下,佩戴着同样红色面具、左臂皆悬挂着白布的两派弟子疑惑地跟着前面的人一同停下脚步。
卫宁扫过一张张辨不出具体模样的脸,持着砍刀缓步向他们走近:
“我们当中混进了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