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林舜乾闭了闭眼,他也不敢擅自改变自己的姿态,只得朝着门外强撑着说了一句:“我现在有事。”
别让人等急了,又没说一定要让人进来。
林舜乾揪着这点漏洞想让门外的人先离开,却不知自己嘶哑的声音让这句话欠缺说服力。
“殿下,您听上去……”谢望景再次叩门,不过手里的动作变得犹豫。
“滚!”林舜乾没空跟他拉扯。
“殿下恕罪……”谢望景感觉不对,打算直接破门而入。
就在他即将动作之前——
“他说,现在有事。”
好戏看完,也不能逗人逗太过,要是真逼得三皇子离心了,她可找不到下一个“自愿”和她合作的皇子了。
念及此,江晏青一边细致地为林舜乾理好衣襟,一边冷淡地开口。
“还不走吗?”
被内力加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谢望景耳边,他脸色一变,江宫主?
不,今日江宫主应当不在云沧宫内。
他想起自己是因为听到飘云山庄少庄主来云沧宫做客,才急急忙忙赶到三皇子的住处,好叫三皇子记得向少庄主求援。
那么,此刻在屋内的应当是——
“少庄主……?”谢望景谨慎地开口。
“怎么?需要我亲自送你?”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伴随这句话而来。
一步步像是与他的心跳共鸣。
“不不不……不敢劳烦少庄主。”谢望景立即道了个歉,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下山。
门在他身后被打开,江晏青看着他慌乱离开的背影,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见人走后,江晏青重又转身走近屋内,毫不客气地寻了把椅子,径直坐在桌子旁。
林舜乾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胸前被整理好的衣襟上,脑子一片糨糊。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没多少维持笑容的力气,遂放弃。
江晏青就在不远处坐着,他却仿佛与她隔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熟悉的感觉令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江宫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出口的瞬间林舜乾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这下好了,慌张甚至抵过了在他心中酝酿的怨恨。
“江宫主?”
江晏青显然没错过他刚刚说出口的三个字,她盯着林舜乾,似笑非笑:“嘴里念着别人,却一直口口声声地说心悦于我。”
“殿下,你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她尾音仍旧温柔,眼神却陡然冷了下来:“我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多少真话,多少假话?”
将一切搞砸到了极致,林舜乾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反正最差也就是去死。
脑中飞速运转,林舜乾双手紧攥,指甲嵌入掌心,久违的疼痛让他暂时还能保持冷静。
他掀开身上的被褥,穿着一身单衣下了床。缓步走到江晏青身边后,他膝盖微屈。
坐在凳子上的女子许是想看看他想要做什么,没有动作,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但“注视”本身就已经令人难以忍受了,
终于,右边膝盖触地,他以半跪的姿态展示着臣服。
“我方才只是想说江宫主于你我二人而言始终是心腹大患,我心悦少庄主,对少庄主所言自然句句属实。”
林舜乾眼里随着他的心意浮起了水雾,泪珠将眼前一切折射变形,他看见向他伸来的手,拭去了他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下巴又被捏着抬起,林舜乾顺从地闭上了眼。
衣衫散落时,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屋顶。
他该庆幸自己有幅好皮囊,还是该庆幸江晏青“愿意”被美色所惑?
他的自暴自弃被骤然打断。
“殿下在期待什么?”江晏青被一脸“忍辱负重”的三皇子逗得一乐。
她重新坐回木椅上,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尘埃。
林舜乾僵住的大脑开始转动,他这时才从这句话中明了一切——刚才不过是一场心血来潮的恶作剧。
他应该觉得愤怒,但愤怒的火苗不过在他心间闪烁了一下便化为烟雾,最后只徒留一声苦笑:“少庄主……还真是恶趣味。”
江晏青毫无动容:“我给过你机会的,殿下。”
虽然不明白这句话中的机会指的是什么,但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地接上了:“乾知道,少庄主已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叫错人一事不可能被这么轻巧地放过。
林舜乾平静地从地上起来,在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他坐的位置凑巧对着一个立着的铜镜,光滑的镜面上印出他凌乱的身影。
林舜乾难以忍受地皱起了眉,原本想好的话在出口时拐了个弯,语气里满是疲惫:“少庄主,容舜乾去洗漱一番。”
“殿下与我两情相悦,我们之间倒不必如此生疏。”江晏青一如既往地“油嘴滑舌”。
若是没经历过刚刚那场闹剧,林舜乾说不定还会客气地回点“甜言蜜语”,但经过洗礼后,他只是默默在心里冷笑一声,连带着眼前那张曾令他心动的脸,在此刻都显得有些面目可憎了。
但她既说了不必如此生疏,林舜乾便毫不客气地出门准备换洗一番。
顺便去去晦气。
待他洗漱完回来,恰好听见身后传来三长两短的哨声,江晏青在他疑惑的眼神中,从门外拿了个竹盒进来。
“殿下时机算得真巧,方才说了这么久,我都有些饿了,殿下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说吧。”
介意了,他还能有东西吃吗?
闻到隐隐约约的香味后,同样感觉胃里空空的林舜乾摇了摇头。
二人相继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