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便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抵在脖颈处的匕首因为身下的马摇晃,已经割除一道血色。
“救命恩人?何以见得,不如说你多管闲事,妨碍了本宫行事。”
季随左手有下移的趋势。
“别动,否则……”,沈施手中的匕首向里嵌入一分。
但是这并未使他停下移动,左手抓住马绳,用力往左边拉扯。
沈施双手紧握着匕首,转头望见她们即将撞到墙上,惊恐中眼瞳不自觉放大。
幸好季随即使勒马,调转方向,擦墙而过。
另外,古语有云做事勿要三心二意。
沈施手中的匕首被打落,掉到了地上,随后被带血的手钳住。
季随另一只手稳当当地牵着马绳,身下的马终于安分了一些。
身前不断袭来的冷风与身后温暖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还有傍身在周围的血腥味。
倒灌进肺部的冷风让沈施瞬间清醒过来,默不作声,其实在等待时机逃离。
“长公主,还是莫要想着如何回到南巷罢,你所等的人早就被谢家的护卫带回去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呢喃,“您心中也应当已有答案罢。”
原本她与谢璟约定子时见面,约莫过了半时辰,只等来个碍事的季随。
“既如此,也与你无关,为何要如此。”
“自然是皇命难为。”
沈施忽地明了,除她以外只有沈逸和谢璟知晓今日的计划。
不过沈逸何时将季随拉入进来,她为何不知?
沈施安静下来沉思。
飘散的发丝时不时骚扰季随,带着那日玫瑰水的沁香,这抹香味轻易地钻进季随的五脏六腑间,扰人心弦得厉害。
他身子后倾,远离这股半个多月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香气。
感受到季随远离,沈施双手将秀发握住,收束与胸前,同时向前挪了一分。
然而季随亦向前挪,双手从她身前绕过握着马绳。
不明白季随究竟要如何,现下又回到了那日在公主府的诡异气氛。
沈施不敢多问,亦不敢多想,沾着季随血的双手,又将血气带到她的青丝上,似乎快要腌入味了。
除了风声,没有交谈,没有任何人声,他们一路无阻地抵达了公主府。
朱颜见到门前的沈施时满脸惊讶,又望见她身后的季随,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压下去。
她扶着沈施进门,关上大门,才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变故。
“谢璟被谢家抓回谢府,怀思派季随到南巷接应我。”
朱颜又问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沈施只是摇摇头,今日之事也给了她一个警告,靠山山倒,就像是从前她将希望寄托于她姑姑身上,在京城中立足靠的也是她姑姑留下来的人。
如今她又一次将赌注下在谢璟身上,谢家可不像李家一般,在京城立足百年之久的世家什么风雨未曾见过,或许早就料到她的招式,不过是像逗阿猫阿狗一样陪她玩玩罢了。
“朱颜,今夜宿在听雨轩。”
沈施走向听雨轩,朱颜则去拿被褥。
又是那熟悉的无奈感,她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过于弱小,京城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给她一些帮助。
————
屋内隐约能闻到血腥味,尤其是靠近木盆处。
“少主,属下不明白,为何你要阻拦谢家公子与长公主私奔?”
剑影看着清水被染红,上面漂浮着的被鲜血浸染的布条。
这半月里,季随在文州遭遇了几次暗算,绝对是早有预谋,他和刀光一同护卫,还是没有避免季随身负刀伤剑伤。
身上的伤都未曾养好又添新伤,连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扯开,这是何苦呢?
季随身上换上了干净的布条,此时正在缠绕指尖上,终于将所有伤口都处理完后,他才解释道:“让谢家与皇家联合起来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咚咚咚。”
剑影将门打开,刀光顺着缝隙钻进屋内。
“剑影到外头守着。”
“是。”
剑影贴着门缝听里面的对话。
“如何?”
“应当是王家,属下今夜在城南抓住一死士,他胸膛亦纹着图腾,手中握着的密信有王家族纹。”
剑影眼咕噜一转,破案那日,季随在凶手府中搜出了不少赃物,却只拿了一本书,莫非是那书中有涉及王家的秘密?
“谢家长子已被安全带回谢府……”
沉默许久的季随再次开口,“如此看来,今夜想要动手的人不少。”
一刻钟后,刀光从屋内出来。
一本书被塞到剑影手中。
剑影问:“少主有何吩咐?”
“少主吩咐,今夜要将那扰人的虫子扔回他原本该待的地方。”
“至于你手中的书丢到陈少卿府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