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的夜晚,渐入初夏,时不时传来蝉鸣声,成为别致的催眠曲。
大街上除了巡逻的金吾卫,似乎不再有其他的人。
整座城只有零星一处亮着灯火和金吾卫手中提着的灯。
不远处的墙角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金吾卫手中的灯被风吹的摇晃,地上的光影也随之晃动。
“你去看。”“滚,你去看。”
“别吵了,一起去。”
之前城南出现的男尸就是金吾卫发现的,在金吾卫中传了许久。
几人抱作一团,“不会这回轮到我们倒霉了罢。”
他们缓缓移动,“说了让你们口下积德。”
“难道你私下没说他们。”
吵着吵着倒是给他们壮了些胆子。
在最前方的金吾卫先将手中提着的灯笼向前升,随后托着几人一道向巷子中走去。
直到光照到最里面的墙,空无一人,更别说尸体。
几人送了一口气,松开扯着别人衣角的手,直起身子,拍拍衣角,“嗐,这有何可怕?”
突然一道影子落下,眼中放光。
“啊啊啊——有鬼。”先前说大话的人抱起临近的人开始叫唤,随后被捂住嘴巴。
“这不过是一只黑色的狸奴罢了,瞧你这样子也配当金吾卫。”
他轻咳了一声,“好了好了,既然已知晓如何回事便走罢。”
他推着他们离开巷子,这南巷邪乎得很,进了这巷中老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他。
“快走快走。”
他的感觉没有错,确实就在他的头顶处的黑暗中隐藏着一人。
沈施轻盈地从墙上跳下来,摸了摸黑猫。
“小黑真棒,今日你便自己回家罢。”
黑猫在她手中拱来拱去,小声叫了一声,跳到墙上,与黑暗融为一体。
得益于南巷之前的事,金吾卫对南门巡查反而没有其他地方那样严加把守,于是今夜沈施与谢璟约定在此处相聚,随后一同从南门出城。
没错,就在今夜他们将一同私奔,她不在是长公主,而他也不再是谢家嫡子,他们将于今日后不久成婚,成为夫妻,同甘苦、共荣辱。
待时机成熟,他们在一道回到京城,谢家好歹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到时她再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让谢家不得不承认她和谢璟的关系。
虽说皇权被架空,但是她的地位还是比大部分世家小姐来得高贵,不可能做他的小妾,她只要谢家主母的位置,至于此后谢家安排其他女子进后院,她无甚关心。
沈施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青丝只用一根纯色的木簪挽住,脸上未施粉黛,却如清水出芙蓉般秀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下浑然天成的美玉。
暖白色的素衣上没有多余的点缀,只在身侧挂了一块质地温润的和田玉。
她身后背着一个布袋,依靠在墙边,安静地等待,手中抓着和田玉。
昏暗中,时间不断流逝,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巷子处出现一高大身影,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
沈施出声询问:“谢郎?”
那人一步步走了进来,沈施心中一悬,紧抓着身前的布袋,往后退步,同时紧盯此人下一步的动作。
她退到角落中,要么翻墙离去,要么与此人打一场。
不清楚这人的功力贸然出手恐会落下一乘,遂她打算先翻墙离去。
而那人比她先一步抓住了她。
她的嘴被捂住,却不用力,还能感受到传来的温热。
这人是她认识的人?
可是为何不说话?
还在思考的时候,她的腰上被一只结实的手缠绕住,动作也很轻柔。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只有半月前的季随。
打住,她在想甚?
当务之急是挣开束缚,让计划别再脱离轨道。
然而她越挣扎,他收束得越紧,你来我往之下,沈施头上的木簪掉落,青丝一泻千里。
沈施难受得发出闷哼声,而男子已经抱着她翻墙离开,在墙的另一侧不远处是一匹黑马。
她被抱到马上,身后是一具陌生的男性身体,双手被束缚在宽厚的手掌中,红唇被捂着只有细小得声音从狭缝中溜出。
沈施发出含糊的“放开我。”
男子明显听出来了,却没有什么动作,亦不曾发声。
直至墙后出现细碎地脚步声他才用双腿用力夹住马背,身下的马没有发出任何身影,在黑暗中无声地前行。
眼见离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远,被桎梏着的沈施,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咬住捂着她的手。
身后人只是微微一颤,仍然没有松开手,就连身下的马甚至跑得更快了。
怎么办?
沈施咬得更深,牙齿逐渐嵌入肉中,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散开。
她趁着他松懈,双手挣脱开,又将盖在脸上的手扒开,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型匕首,却足以一击致命。
身下是飞奔的马,她转身将匕首抵住那人的脖颈处,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终于看清楚了歹徒的脸。
她实在不懂他如此做的目的,且他此时不应当在京城。
“季随,你为何这般行事?”
他双手举起与肩膀同高,右手手指上的牙印处不断渗出鲜血,掌心也被染红,最后一滴一滴地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