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来。”
容恪的情况并不比她好,尤其被她靠了许久,左膝以下都泛着麻意,因此他站起身的动作格外缓慢。
待站稳,他握住妩秋伸出的手腕,稍稍用力将人拉起。
妩秋感受到迟来的绵长的疼痛,如同一根细细的银针扎遍全身,不是不能忍受,却很恼人,让她烦躁。
低头看了一眼,光是露出来的手臂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痕,抚摸脖颈也满是伤痕。
她皱眉撩开湿漉漉的裙摆,掀开裤腿看了一眼,再结合自己的感受,基本全身上下无一幸免。
但她竟不知是如何造成的。
伤痕虽浅但实在太多,妩秋忧心会不会留疤,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随身带药,明明每次外出祁沿都会为她备好。
看向容恪,将双手伸出给他看,语气气冲冲的:“有药吗?”
容恪摇头。
“不管,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你得负责,我的身上留下一道疤,我就在你身上开一条口子。”
看着她气苦放狠话的样子,容恪并没有被威胁到,但她说的没错,这一次,她确实有理由让他负责。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墨河,身后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夏初时节,植被郁郁葱葱地长在河边、高山。
“在这里等着。”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要朝远处走去。
身后的姑娘语气不善:“你要去哪?”
他回答的稍有不对,她就会弄死她。
“我去找找有没有止血的草药。”
容恪回头看她:“不是要我负责?”
“哦。”
“去吧。”
妩秋没有等过人,刚开始因着新鲜倒是很好打发时间,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擦黑,她开始不耐烦,怀疑容恪是不是趁机跑了。
她的内力还没恢复,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妩秋并不生气,只是觉得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所以心存侥幸,异想天开。
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待那时,找到他如同瓮中捉鳖。
夜里气温降低,妩秋的衣物还是湿的,风一吹,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当下脸上变得极为难看。
她竟然信了男人的鬼话,傻兮兮地等了他这么久,在河边吹了快两个时辰的风!
寒气入体,妩秋昏昏沉沉,更加难受,等想好怎么折磨容恪,她才环顾四周,寻找今晚落脚的地方。
隔的很远,容恪都能感受到她的气势汹汹。
再走近一些,他发现了女人的不对劲,因她还没有发现他在靠近,背对着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出声但也没有刻意放轻动静,跟在她身后,踏过她经过的地方。
“容恪,你给我等着……”
她还是没有发现他,却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一句又一句地骂人,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力量。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大概以为他跑了,所以在发脾气。
容恪觉得好笑,但没有察觉到他的唇角早已染上一抹笑意。
妩秋头重脚轻,神志模糊,哪里能发觉她骂了一路的人正闲庭信步跟在身后,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个喷嚏,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生病了,内力耗尽,身体变得如此脆弱。
她不敢晕倒,荒郊野岭谁知道有没有野兽在此处栖息,她不怕死,却不想死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那样很难看。
但身体已经不受支配,妩秋感觉自己踩在了一团棉花上,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妩秋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一股好闻的熏香环绕着她,柔软的脸蛋蹭了蹭,之后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容恪离开的两个时辰不仅找到了几株草药,还发现了一处可以过夜的山洞。
他将人打横抱起,隔着湿润的衣物都能感受到滚烫的体温,柔软的触感蹭着他的胸膛,令他蹙眉看去,而女人的手臂趁机攀上他的脖颈,如藤蔓一样紧紧缠绕。
贴得太近,让容恪觉得不适,但此刻没有多余的手拨开她,只能任由她灼热的吐息喷洒在领口间,忍受她的双手紧紧贴在颈后。
但他的忍耐到山洞为止。
山洞不大,但足以容下两人。
昏迷不醒的女人扒着他不放,柔软的脸蛋不知何时蹭开他的衣襟,肉与肉相贴,被风吹凉的脸蛋难以忽视。
她似乎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容恪不感兴趣,用力拿开她的手。
妩秋的力气本就比不过他,如今生了病再怎么痴缠也不是他的对手。
好难受……
不舒服……
她嘤咛一声,似带着哭腔:
“好冷……”
“好冷啊……娘亲。”
她委屈巴巴地说话,皱眉吸鼻,鼻尖红红地要抱回来。
容恪动作一顿,被他握住手腕的双手滑不溜秋地挣脱,可在即将得偿所愿的瞬间被男人毫不留情地逮回来。
格外用力,妩秋吃痛出声,他蓦然松手,妩秋反应不过来滚向一边。
容恪面沉如水,却见女人假哭了几声,自顾自地蜷缩成一团终于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