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的火堆响起哔哔啵啵的声音,妩秋在一片温暖中醒来,浑身暖洋洋的,她不自觉地蹭了蹭枕着的温热的东西。
贴贴蹭蹭了好一会儿,沉重的眼皮好似被解开了封印一般缓缓睁开,有什么东西挡在眼前,妩秋掀开一看,是一件白色的外衣。
“醒了?”
一声问询自头顶传来,妩秋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沉睡的时候一直枕着男人的膝头。
她坐起身,眼前的火堆火焰跳跃,一旁支起架子,上面搭着的是她的嫁衣。
妩秋没觉得有什么,扭头看向容恪:“我还以为你跑了。”
比起晕倒前气得炸毛的模样,现在的她格外平和。
也有可能是浓重的鼻音缓和了语调的危险莫测。
容恪垂眸看她,回答的内容尤为坦荡:“在下不会做无用功。”
“那把外衣给我是有用功吗?”
因起身的动作,身上搭着的外衣滑落到小腿边,妩秋捡起举到男人眼前。
她可还记得,之前朝他要一件外衣有多费劲。
嘴上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却又能在只穿着里衣的情况下与同样衣衫不整的她坦然相对。
容恪伸手接过衣衫,回了一句:“事有轻重缓急。”
“没意思。”
虽然好转了一点,但妩秋还是很难受,所以没再追问下去,刚才刻意营造出的暧昧烟消云散。
有些冷,容恪的外衣近在眼前,只她没有精神折腾,“舍近求远”去拿嫁衣。
甫一起身,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接收到疼痛感,她一下沉了脸色质问:“你没有给我敷药。”
仔细一瞧,几株草药就摆在他身边,在她昏睡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为她上药,一想到更有可能留疤,妩秋的声音扬起:
“容恪!”
“咳咳咳……”
情绪太激动,加上染了风寒,妩秋咳嗽了好一会儿,骂人的话被迫堵了回去。
一时之间,倒像是被人欺负了。
容恪等她咳完,方慢条斯理地解释:“除生死大事,我的教养不容许解开一个昏迷姑娘的衣裳。”
妩秋能听进去才怪,嫁衣也不拿了,重新坐了回去。
细白的指尖触碰到腰间的系带,明明还有人在,但她宽衣解带的动作毫不扭捏。
这实在怪不了她,容恪是她的傀儡,她的附庸,不说她本就不太在意,一个傀儡在她眼里更不需要区分性别。
“你要脱衣服?”
她语气自然:“不脱衣服怎么擦药?”
容恪微微凝眉,什么也没说,却从外衣下摆扯下一个布条。
刺啦一声格外突兀,妩秋动作一顿循声看去,男人站在她身后,两人一高一低,她不得不仰望看他。
他要用这布条做什么显而易见。
“你蒙着眼睛怎么帮我擦药?”
容恪:“……帮你?”
满身伤痕的姑娘很是理所当然:“对啊,我又不是哪里都能看到。”
容恪默了一会儿,断然拒绝:“我至多蒙眼给你的背部上药,其他地方你自己来。”
明灭的火光中,他的神情严肃又认真,以此传递给妩秋一个信息——没的商量。
他似乎忘了,她是主人,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妩秋觉得好笑,于是尚算清静的山洞蓦然响起似讽非讽的笑声,话语亦是毫不客气:“你算什么东西,拒绝我?”
“我再问你一遍,你帮还是不帮!”
泥人且有三分性,何况容恪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大度。
他轻勾唇,好像在笑,近看全是湛湛寒意:“不帮。”
“我看你是活腻了!”
妩秋毫无征兆地起身,纤薄的身子刹那间欺近容恪,距离快速拉近的同时,一只柔软温凉的手扼住了容恪的脖颈。
上一次她这样做是为了逼他跪下,结果占尽了优势都没能做到。
这一次……
诚然一个人狂太久,很容易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男人连一丝挣扎也无,顺从地任她动作,嘴角勾起一丝薄笑看着她,从容而无畏。
见此,妩秋不仅不觉得解气,反而恨得牙痒痒。
怒上心头,再好看的脸也不管用,她绷着脸明显要下死手。
被她掐住脖子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想杀我?”
他垂眸看来,没有一点狼狈:“杀得了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