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身子不适,州府特安排了几名随侍……”
杜槿醋道:“那可不行!我们姐妹几人自然能照顾好郎君,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周砚竖眉:“你这妇人怎如此没规矩!还能替齐大人做主不成?”
方寒云冷冷道:“府中后院由杜娘子主事,多谢周大人关怀。”
“大人若验看够了,不妨先让医官开方?这病情可耽误不得。”杜槿阴阳怪气。
周砚干笑:“是我多嘴。后续所需一应药材都从官中出,还望齐大人尽快康复。”杜槿福身送客:“代郎君谢过大人关怀。”
见那几人出了府,杜槿才不满道:“送大夫治病就算了,还想安排眼线进来,这冯松元未免太过嚣张了!”
“府里原本只有韩氏、岳氏两人,分别出身洪帮和州府,倒还算平衡。如今你从凝香阁入府,明面上同洪帮有关系,冯松元自然坐不住了。”
“两方不睦,破局之法或许就在此……”杜槿低头思索。
齐肖追问:“你方才用的什么高深把戏?出汗倒还算了,竟连脉象也能伪造?”
“紫苏解表、麻黄发汗,再辅以曲池穴刺络,看起来跟风寒外感相似。”杜槿笑道,“不过这伪造的脉象只能维持一炷香,再拖就要露馅了。”
方寒云悄声道:“扎几针就能装病?杜娘子,下回能不能也给我……”
“方寒云,你当我聋了!”齐肖冷脸起身,“商陆那边可有消息了?”
“有有有!”方寒云头皮一紧,“镖局戒备森严,他今夜就来庄子同咱们汇合。”
风信堂。
观棋垂首敛目,朝柳四爷奉上口供。司琴笑盈盈道:“这般快便撬开了嘴?”
柳四爷皱眉在纸页上扫过:“假作药行伙计,实则是冯松元的人?”看到要紧处,面色一沉,“他们怎会知晓黑水崖的事!”
司琴看过口供:“怕是镖行堂那边走漏了风声……竟然连花灯祭的谋划也未能瞒过。”
“帮里的事情都漏成筛子了。”柳四爷冷笑,“韩青雄和吴兆这两个蠢货!见钱眼开,偏要怂恿帮主打朝廷贡品的主意。如今朝中起了疑心,冯松元岂会替咱们收拾残局?巴不得趁机咬上一口肉!”
司琴低声道:“先前已让邓州那群山匪顶了罪名,叫什么来着……青云寨?白云寨?可如今为何突然遣钦差来查?”
“查贡品案是假,查洪帮是真。”柳四轻轻转动手上扳指,“恐怕……是朝中对那位贵人起了疑心。”
司琴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话。他隐约知晓,洪帮虽为江湖帮派,实则效命于一位极尊贵之人,否则如何能占着洪州漕运十数年?这般肥厚的油水,若无通天手段,岂能安然独享。
流水的知州,铁打的洪帮——此事在洪州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背后那位贵人究竟是谁,恐怕唯有帮主江岸止一人知晓。
即便是柳四,也只知晓自己真正的主子绝非寻常朝臣,身份尊贵至极。
“此事我亲自禀报帮主,尔等务必谨慎,莫走漏半点风声。”柳四爷将口供掷入火盆,顷刻化作灰烬。
司琴忙道:“四爷,那小贼怎么处置?”
观棋不动声色提笔:小贼口中□□,自尽未遂。
“哼,死士?”柳四爷的声音自甬道外冷冷传来,“冯松元必会派人灭口。加派人手,严加看管!”
观棋躬身颔首,背后冷汗已浸透衣衫。
为保赵风性命,他精心伪造了这份口供,将诸多机密一一对应,替赵风捏造了一个“暗探死士”的身份。如今赵风性命暂时无虞,可若要救人,他一个哑仆却无能为力。
只盼赵风口中的那位“师父”,当真如他所言,神勇无双。
大街小巷突然多了许多闲汉与摊贩,实则都是洪帮安插的暗卫。这几日,观棋借巡视之名在巷中四处查看,心中渐渐焦急。
为什么迟迟无人来救?
身后一阵风声掠过,观棋立即回首,几片枯叶自檐角飘落,一柄寒刃已抵上颈间。
“洪帮,风信堂?”身后之人嗓音低沉,冷若冰霜,“你们抓来的人在哪?”
观棋右手微动,颈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细细的血线自刀刃落下。巷口传来巡逻的脚步声,他急忙指向旁侧院落,那人挟着他纵身翻墙而入。
观棋摔了个眼冒金星,抬头看清来人面容,瞳孔骤然紧缩。
此人眉目冷峻,五官锋利,身形挺拔健硕,眸光锐利如刀,绝非普通武者。
观棋眼中蓦地迸发光芒,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