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们在一家驿站歇脚的时候,林思借着饮马的机会,打开了殷嘉给她的纸条:
太子并非常人,难以应对。文礼郡乃郡王属地,我的人无法日日护航。
若是遇险,到酒楼留下暗号,自会有人救你。危急之时,把这把伞丢了。
这纸条上开头的内容,林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追着整个巾帼堂赶尽杀绝……看来太子对于刺杀三公主失败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介怀。
介怀到要她们用四条命来偿。
生气吗?
自然是气的。
胜者为王,所谓皇室,不过是推倒了前朝一个姓氏,便自大地以为成了天下之主,凌驾于万民之上。
殊不知现实不过是世上懒人多,只要能活命,没人愿意起干戈。
太子这样的人,便因此觉得人人惧怕他的权威,可以肆意夺了他人性命。
殷嘉这样的疯子,好歹还知道避讳,掩人耳目。
太子大权在握,倒是丝毫不掩不藏,竟然对朝廷命官下手。纵使百姓不知情,可这件事是在朝上定下的,百官乃至刑狱司里的人,会蠢到想不到是他下的手吗?
又蠢又坏。
这是林思最生气的地方。
可说到“最”,也仅限于在这件事上而已。
她还不至于因此气到失了理智。
殷嘉说的事情,最让她在意的是文礼郡的郡王。
这次出发实在匆忙,她没有时间去了解。
看殷嘉的意思,是一名权力不算小的人。
可文礼郡不过一个郡,辖下左右不过几个县,算上县辖镇乡,顶破天了也只是个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地方。
还不如廉州。
怎么殷嘉的人竟不方便跟着了?
要知道原因或许很简单,同段芳和她们打听一下就可以。
可若是这郡王特别,大体情况是个活着的人都知道的,她这一问反而可疑。
倒不是担心段芳和她们,而是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随时计划对她们动手的太子属下。
思前想后,她只能暂时将谜题在心里埋下,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了解清楚。
车轮碌碌转了将近十天,在齐月娘的哀叹声中,她们终于碾着清晨星光,进了文礼郡郡治文礼县的城门。
过了城门,走出二里地后,段芳和八卦之魂熊熊烧起:
“你们发现没?这守门的、进出城的,都是女人!”
“所以呢?这世上不是男人,便是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齐月娘被颠得怨念比鬼还大,“我如今只对客栈厢房里的床感兴趣,旁的一律都不想想。我快死了。”
她真的是要死了。
颠簸一路过来,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散架了。
明明她不是年纪最大的,可缺少锻炼,骨头还不如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能折腾。
段芳和却同没听见一般,嘴里念叨着:“太子不是想让我们查婚嫁不兴吗?这郡治来往只有女人,不见男儿,便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算什么原因?”
齐月娘不以为然,“景郡王是圣上亲姨母的女儿,因母亲早逝而不时进宫陪侍太后身侧,身份矜贵得很。这样一号人物的辖地,出入以女人为主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