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二字如两枚狠毒的铁钉,林思顿时被紧紧钉在原地。
她一脸见了鬼一样看向安宁,好半晌,眸光才下移到自己的手腕上。
是刚刚碰到的时候,被探了脉象?
答案显而易见。
但眼下并不是愣神的好时候。
许久未剪的指甲重重扎入掌心,在几个呼吸之后,林思终于平复好被点破的紧张,找回自己的声音:“三月蛊,你可能解?”
“苗疆十大异蛊之一。属子母蛊,中蛊后,子蛊寄生于中蛊人腹部,每逢母蛊蜕壳、受伤,子蛊会有所感应,使中蛊人腹痛难安。”
“如不服用血丸滋养,子蛊便会过度吸食中蛊人精血,不出一日便可致人身亡。三个月内如不杀死母蛊或服用血丸,子蛊同样会穿肠破肚而出。”
听着安宁说出的三月蛊特性,林思不禁凝思起来。
迄今为止,她统共发作过两次。
一次是殷嘉刚给她下蛊的时候,一次是丘贤莲死后她找殷嘉要解药的时候。
这两次的时间距离下蛊日都不足三月,发作是因为母蛊蜕壳或者受伤。
“母蛊多长时间蜕一次壳?还有,血丸是什么?”
安宁摇了摇头:“蜕壳之事民女也说不准。有些数月,有的一年,有的数年。血丸是用喂养母蛊的血积攒炼成的,所用之血,全看养蛊人。”
安宁摸索着探出手,五指虚拢着成搭脉的手势。
看着她空悬的手,林思思忖了片刻,才拉起袖子,伸出去:“可有解法?”
安宁的指腹触及腕上皮肤时,林思有些意外。
虽说出了正月,近几日宁京气候见暖,可即便是有日光的几个时辰,人身上还是附着一层薄薄的寒意。不抱着汤婆子的话,没人的手脚是暖的。
可安宁靠近时,身上仿佛自带一阵暖融融的气息,带着药香将人包裹起来,如今她的手指搭在林思的脉搏上,二人之间体温的差异更加明显了。
林思是雪山冰,安宁是春日水。
安宁那股热得恰到好处的水,如今正绕着林思的脉搏,勾出来一片鸡皮疙瘩。
而且持续时间不短。
林思不知过去了多久。
只记得安宁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搭着脉良久,仿佛睡着了一般。等她再开口时,头顶阳光都斜了。
“两个月内发作两次。实属罕见。”
安宁松了手,话语平静,叫人听不出来她是在夸还是在嘲笑。
林思也不追问,一双圆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宁听着院子里风扫落叶飞花的声音,找出隐藏其中的林思的呼吸声,安静等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等到她开口的动静。
看来,是她年纪大了,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了代沟。
不愧是自幼怙恃双失的孩子,这巾帼堂断事,是个犟种啊……
她双手交叠收回身前,将原本准备好的劝辞咽下,改口说出另一番话来:
“入京后听闻,巾帼堂林断事新官上任,一个月内便破了悬置数月的奇案。想必是有人妒英才,才使得林断事身中奇蛊。”
“你想说什么?”
林思反问得很快,几乎是接着她的话就出了声,完全不给安宁多余的思考时间。
“民女行医数年,蒙病患厚爱得‘神医’称谓。可实则本事有限,未必总能同老天爷抢人命,只盼断事能不再针对圣医楼。如此,民女定竭力为大人排忧解难,让大人长寿安康。”
呵。
说白了,还是做个交易。
林思放过圣医楼,圣医楼救林思一命。
什么神医。动辄用人命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