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谢筠被胸中涌上来的血呛醒,他看见头顶透亮的天空,随即被一股力量拂住脖颈,猛的往一旁掰,“太好了,还活着。”
“……”
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染红一小片草地,“我们……出来了?”
“已经出来一天了。”芳菲抱着一旁的花斑虎来回抚摸,“你也睡了一天,中途还说梦话吐血,差点以为你就要去了。”
他把脖子扭过来,眼前一片透亮。水洗的天上飘几朵白云,岸边的树木高大丛生,偶尔有小鱼跳跃溅起水面的声音,暖黄的太阳撒在他的肩上。他这才发觉自己被一件红色的衣裳包得严严实实,清冷的味道是不是钻进鼻间。
“还好你活过来了,不枉我阿姊照顾了你这么久。”芳菲咧嘴一笑,还在惊叹凡人顽强的生命力。
“凌小姐呢?”他四顾看一圈,都没有见到那抹绯红的身影。从那般凶险的地方逃脱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她为了出来一定吸食不少凶兽的力量,现在应该在哪里缓解不适?
芳菲用手一指,“在溪边洗东西呢。”高大的树层叠生长,把岸边挡的严实,谢筠直起身也才看到树影里有人在动。
“你别乱动,好不容易不喷血了,要是再乱动伤了自己,谁还能救你一回。”芳菲朝他喊,“阿姊处理一些自己的东西,你千万不能去。”
她都不能去看,凭什么让一个凡人去。
谢筠讪讪地坐下,“多谢姑娘刚刚出手相救……”
芳菲抬头,莫不是伤到脑袋了?“我刚刚救你了?”
“要不是你用法力箍住我,这会儿应该被自己的血呛……”
芳菲嗐一声,“那是我阿姊做的。”她小心又问:“你当真不记得了?你受伤的时候。”
“我先喝一口你的血!”凶兽的利爪好像刀片一样锋利,话刚落下,谢筠手臂上便割出一道口子。疾风愈下,缠身的黑雾越来越淡,巨大的鸟喙根本不像去吸人血,反而像要生吞人。
长鞭从背后飞出,猛地缠住凶兽粗壮的脖子,用力一拉,把凶兽向后扬起。
“难缠的小妖!”凶兽开始癫狂,“你们妖都是这样不成?几百年来都是这幅狗皮膏药的样子!”
“看样子不止我是你的眼中钉,你得罪的人不少,都想杀你。”凌羽裳的声音自半空传来,她一手握鞭一手攀上凶兽的脑袋。
“你在这里倒是痛快,就不想想自己冷泉里的仙莲吗?”凶兽暴怒的声音响起,“只要与他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下场,你杀不死本尊。”
“那就试试!”在它提起仙莲的时候,凌羽裳便生出怒火,手上的长鞭越收越紧,直到勒出一道血痕,从伤口处进去,卷出筋骨。
凶兽尖锐的声音响彻天际,凌羽裳徒手拽住,破开周身淡淡的黑雾冲出,烈烈作响的衣裙在空中像是一只翱翔的仙鸟,身后滴血的筋骨是她第一个战利品。
“那个凶兽……死了?”谢筠回忆起凶兽轰然倒地,压倒的扭曲树木再也没有长出,漆黑的夜晚从头顶一丝丝破开,光亮四下而来。
“死了,已经被我抽筋拔骨,埋在溪水边了。”凌羽裳拖着一长条时不时蠕动的筋过来,“方丈仙山再也不会出现它的身影。”
说自己是与世共存的仙兽,还不是不堪一击?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凌羽裳把筋骨丢在地上,不顾它在地上翻滚。
“还有些头晕,歇几天便好了。”
凌羽裳不自在地避开视线,刚从幻境里出来的时候,她体内的力量不断翻涌,看见倒地的谢筠满身是血,一时没有忍住,多喝了几口。
“我们这是在哪?”谢筠声音还是虚弱。
“小屋在幻境外被毁,你又昏迷不醒,我怕在原地再生变故,就带你们来了这里。”凌羽裳靠在树上,“放心,这里很安全。”
这是她在方丈仙山第一次醒来的地方,百年间她失去所有记忆,睁眼就是直通天际的树木,她一个人在山间食野果饮溪水,自由自在地往外面溜达,直到遇到芳菲,才建小屋安定下来。
“你身体可还好?”谢筠不放心问,“凶兽力量恐怖,你一人对付它,可有什么不适的东西?”
“身体不适你要如何?”凌羽裳箍住手中跳动的筋骨,侧躺在树上,像是随时能取人性命的妖怪。
谢筠在地上不敢轻易开口,这时候的凌羽裳看着不对劲,不似往日里那般清冷淡薄,身上反而有股嗜血的残忍,像是地狱里爬出的罗刹,美艳却致命。
他将衣袖拉下去,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凌小姐冷吗?这衣裳,还是你披上吧。”他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待两天,你身上的伤还不能上路。”凌羽裳伸手一挥,一颗白色的珠子递到谢筠嘴边,不等他反应就进了口中。
“吃下去。”察觉到他要吐出来,无形的力量捂住他的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