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就你?江灼,不是我说,别谁都捧着你是个秀才,你就忘了自己是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空长一副花架子,村里随便拉出来个下过地的姑娘哥儿都比你有力气的多!你要真不想他挨打,就趁早拉着他滚蛋,再多等一会儿,我连你一起抽!”
江灼叫他说了个正着,闻言只是甩着袖子气的一哼再哼,然后念叨一些什么圣贤道理,什么礼仪廉耻的,最后还是拉着辛可容走了。
没了故事的一方主角,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很多,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也都忙,看过了大头的热闹,这会儿也都急急忙忙往家里去,摊子前头聚集的人一下子也就散开了。
陈玄见终于消停,才把手里那根竹片儿放下。
把那碗还给一旁的大娘,和人说了几句什么,还给人递了一个铜板强塞了过去。
等到再回来才顾得上在地上驴打滚儿好几层的陆颂今。
“我不在,你大可不理会他们,干什么还要和人吵起来?吃了亏还是你自己挨打。脑子又不好,还是个病秧子,呆货!”
陈玄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刚才走之前的那份怀疑也打消了几分。
“我故意的。”陆颂今看着他笑,眉眼扬着,脸上脏扑扑的,五官却随着他的表情越发清晰明朗起来。
陈玄发觉不过短短两三天,这人和他印象里的样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张脸在随着病态消失的同时,像洗尽铅华,脱胎换骨的似的,这眉眼从前有这么深邃锐利吗?
陈玄一种疑惑压了下去,另一种疑惑又不免冒了上来。
可再仔细去看的话,分明还是那个人,只是像一个未经雕琢的粗糙木像,忽然叫人仔细琢磨过,变得更加流畅明晰了。
当然还是很脏。
陈玄把心里各方的想法都压了下去,“故意找打?”
陆颂今想起来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个泼辣利落的陈玄,嘴角忍不住扬的更高了一点。
“不怕,反正他们都没有我夫郎能打。”
陆颂今这会儿没了观众,也不演那一副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三两下的蹭到坐着的人身边,“陈玄,你怎么这么好?”
陈玄叫他突然这样弄得措手不及,分明心底是有一些羞耻和惊讶的,但是表情依然是平时那副样子。
“哪里好?是你脑子坏了吧?别蹭我衣服,你身上全是土。”
“哪里都好啊,长得好,手艺好,记性好,脾性好,身手也好。最重要的是,”
陆颂今故意卖关子。
“是什么?”
“是心地好。他们都想着你要扔下我,但你偏偏没有。”
两人坐在一起,陈玄目视前方,岿然不动,陆颂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有病。”
等到下午,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基本卖了个干净,两人把身上的包袱背篓都腾开了,这才方便去采买东西。
“粮食都买好了,你昨天说还想要什么?找到了吗?”
“想看一些丝线,这镇上有卖丝线的不?”
“有。”陈玄也用不着问他是干什么的,想来想去只能是用来做花样的。
进了那卖丝线的铺子里头,陆颂今预想中的眼花缭乱根本没出现。
这里并不像现在的商场里那样有着各色斑斓的丝线,只有几样常见的颜色和粗细,这裤子并不是专门卖这个的,主要是卖一些布匹和衣服。
陆颂今选来选去又看看价格,最后只拿了一捆最便宜的线,倒是结实,只是颜色有些发黄发灰的,白的很不纯粹。
所以说他只买了这个,却把店里那些衣服和料子都看了个遍。
等出了门,又和陈玄商量,“这是镇上最常见的衣服和料子吗?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店铺?”
“比这个好的指定有,但好也好不到哪儿去。”
陈玄说着说着忽然问了,“你以前没来过镇上吗?”
陆颂今:“呃……”
原来的陆颂今大约是来过的,但是并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所以现在的陆颂今自然也没办法想从他的记忆找什么就找出来。
“来的不勤……而且,以前没怎么留意。”
“嗯。”陈玄像真的随便一问并没往后追究,只是扶着他的手无意的动了一下。
“那个,陈玄,你想没想过要是真有人把你的图拿走了……再倒打一耙过来,你该怎么办?”
陆颂今忙着转移注意力,又想着陈玄本来就能成为最后的反派,自己如果能提前给他一点提醒,说不好,他能自己想出应对的办法。
陆颂今尽管有一些小计可施,但他毕竟对一些情况的了解并不如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