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
你等着红灯,注视在挡风玻璃上一层层荡漾开的雨水,有些出神。
傅简言没有父母,他和你的情况有点类似,只不过他是爷爷拉扯大的,而你是跟着姨妈一家。
但这么一总结,傅简言要更惨一点,因为拉扯他成人的爷爷早已去世,而你叔叔婶婶一家仍健在。
哔哔哔——
后面的车按响喇叭,你倏然收回飘忽的思绪,发动车驶过十字路口。
你要去的是城郊的一处墓地,这个特殊的时间里同你驶在一条道上的车基本也是去那儿。
你在那里挑了两块墓,你一块,傅简言一块。
两块墓里都是空的,因为一个行尸走肉,另一个死无全尸。
“你骄傲的飞远 我栖息的夏天
听不见的宣言 重复过很多年
北纬线的思念被季风吹远
吹远默念的侧脸
吹远鸣唱的诗篇……”
任然歌声清丽,婉转而悲伤,你跟着一块儿轻声哼唱。
你唱歌不赖,要是傅简言在,估计又要缠着你让你唱一首。
市郊墓地果然在今日格外热闹,你差点找不着停车的位置。
你打了把伞下车,手里捧着一束玫瑰,红得娇艳欲滴。
是的,玫瑰,傅简言不知道看了什么魔,对此花情有独钟,还曾在酒桌上喝高时拍案而起:“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送花别送什么菊花!要送,就送红玫瑰!”
被你嫌丢人一脚踹了个仰倒。
现在你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旧时回忆纷至踏来。
新花祭旧人,怎么讲都不过一句“物是人非”。
雨下在伞外,也下在你眼里。
山坡上撑着伞在墓碑前来回晃动的人影像是深海里的鱼,在雨中缓慢地游动。
你们的墓在山腰最左侧,很偏,落满了枯枝和雨水。
你捧着花,路过哭泣、路过悲伤、路过思念,你来到埋葬着你们的空碑前。
两个墓碑,没有遗像,没有生卒年,只有名字和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