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钦还没开口,时渝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身影。
血红色的眼睛在人群里不常见,乍看过去,多少有些诡异。
但好在时渝脸上总是带着笑,能冲淡一点惊怖的感觉。
谌钦平时只觉得时渝是没长大的小孩,没怀什么戒备之心,说是经常被他气死,也并不是真的放在心上。
但现在——
望见时渝的神情,谌钦顿了下,退后了一步。
谌钦的步伐碾碎了身后一根细小的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
时渝一怔,像是被这一响弄回神了,飞快地将手背到身后,偏过脸颊。
刚才那带着少许寒气的神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渝仿佛用这短暂的偏转,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心情,才朝谌钦走来。
时渝问:“机甲在上面。回去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谌钦却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时渝:“我试着问了阳守。”
谌钦沉默着。他知道自己该问“你怎么知道问阳守”、“没光脑怎么联系”和“谭远呢”,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说话,时渝又问:“有光脑怎么不联系?”
谌钦凝滞一下,摊了摊手:“被收缴了,刚刚才拿回来。”
时渝停下脚步:“他收缴你?”
谌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说的话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简单解释道:“不是他,另一个人。”
说完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还在别人地盘,还是别乱编排。
于是时渝也不多问了。
出口的路连接着后花园,往远处看,还能窥见忙来忙去的侍卫。
两人出了天井、回了机甲,谭远将那本传记盖在脸上,歪在后座打着盹儿。
一旦环境回到原点,刚才怪异的气氛也就逐渐消散。
谌钦坐回驾驶座,谭远被他的动静弄醒,把书推上去一点:“队长回来了?”
谌钦唔了声。
谭远说:“你干嘛不说你认识垣主?搞得我们还要特意绕弯子扑腾。”
谌钦:“说什么?我们刚刚才认识。”
谭远“嘁”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信。
“不过也没事,已经弄好了。”他打开面板,将审批的文件发给了谌钦。
谌钦应了声,手指搭在操作台上一下下敲着,说:“找个地方休整几天就出发。”
太微在紫微前面,要走去传送机场,中途没有公共交通,得赶一段时间的路。
等他思考完下一个目的地,时渝突然又开口:“你刚刚还没回答我,谁收缴你的光脑?你被绑架了?”
谭远惊呆了,头上的传记“啪”一下落在他大腿上。
他疼得嘶了一声,却顾不上在意,而是惊恐道:“你被绑架了?你也会被绑架?你是被金刚绑架的吗?”
谌钦迅速道:“没有!”
时渝抱着手臂,一脸平静如水。
谌钦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坏事,为什么非要和他解释……也跟着沉着脸,冷然道:“垣宫重地,收缴光脑很正常,懂吗?”
谭远:“哦你早说嘛……”
时渝听完毫无表示,默默地将脸转到另一边,面朝着机窗,不说话了。
“……”
谌钦见他那样,不由自主地又生出些微牙痒的感觉。
他将操作面板按得啪啪响,陆行机甲发出一道要死的哀鸣。
在谭远“你干嘛拿机甲撒气它已经很老了”的嚷嚷中,乘起三人,吱嘎地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