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医师,琉绮的天空不会总是充满阴云,我们会再次见到太阳的。”燕沄道。
沉默了很久,董木风才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为谁而哭,只是雨水罢了。”
掌药婆婆也被送到了碧水云轻侧楼的空屋里。这个走遍天下、千帆阅尽、医道高明的老者,也会被这场疫病带走生命吗?
燕沄也得知,她那天目送的、那个被送去侧楼的弟子已经消逝了。
有很多病坊相继撂了挑子,病坊里堆满了尸体。
笼罩在琉绮上空的阴云怎么也不消散,琉绮一直处在半明半暗之中。
之后的好几天里,燕沄时常跟在董木风的旁边,就像他当初跟在掌药婆婆身边一般。
他们会一起去看病人,给他们喂草药,有时候是喂刚配好的药方,有时候只是喂一些补身体的药。然后观察病人的症状是否好转。燕沄会给他当帮手,就像个药童一样尽职尽责,但更多时候只是看着,董木风不让她做太多的事,特别是和病人有接触的时候更是要她离远一些。
后来董木风扔给她一个药囊,让她每天挂在身上。
他们依然不知道琉绮之外如何,只知道琉绮还在一步步陷落。
那天董木风和燕沄一起去侧楼看掌药婆婆,婆婆身上全是脓包,但以她年迈的身体,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董木风道:“婆婆,你再等一会,我会配出药方的。”
燕沄什么也没说,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泪流不止。她不能把眼泪流在这里。
掌药婆婆忍住疼痛,声音嘶哑:“我会等到那时候的,木风也要坚持住。”
他们出去了,回到了二楼尽头的房间,董木风一头扎进一柜子一柜子的药材当中。真的碰到问题的时候,什么书也信不了了。
“这些破纸堆,难道就是拿来束之高阁的!”
然后自己亲身试药,自己动手写了一沓又一沓纸的笔记。
燕沄有时会帮他研好墨;有时会帮他准备好新的纸笔;有时在旁帮他一起翻阅书卷、记忆,然后在谈到相关内容的时候背诵给他听。她看到觉得有用的地方,也会整理一下放到董木风手边;有时会在他把书和笔记搞得一团乱的时候重新分门别类地放整齐。
这样的日子过的有些慢了,万物也变得混沌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两人也过的越发不修边幅。燕沄有时头发也懒得梳了,直接用发带把头发束了起来就推门而出。董木风有时更是赤着脚走了很久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后来碧水云轻也有了“病坊”。
他们就这样每天两头跑着,昼夜不停地尝试。
那一小段时间,燕沄倒睡得很好,或许是因为每天都很疲倦,又或许是因为内心有一个信念说阴云总会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