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评估的几套问卷里的题大都有很明显的指向性,让人能一眼看出怎么选答案能使病情没那么严重。
比如:
你会不会经常感到胸痛?
你会不会经常感到悲伤?
你对异性的欲望减弱了吗?
越明烛表示自己对异性没有欲望,对人类都没有。
但他选择了“没有减弱”,来使自己的病情减轻。
但他不知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做出的并不是正确的决定,也不知这样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最后越明烛拿着一张中度抑郁的诊断书和几样药离开了,医生让他抽空预约来做心理辅导,他也没有回应。
这次是章凡开车陪他来的,上车后越明烛告诉章凡自己没事,看着手上的几盒药,心中自嘲,也不知道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希望这几盒凭借虚假诊断开出来的药能起到作用吧。
不求能有多大作用,只要别再出现幻觉就行,让他撑到公司更干净些,自己的地位更稳固些。
这样一来,清理那些人的动作就要加快了。
今天除了看医生没有其他的日程,越明烛不愿意刚确诊就回公司面对成堆的文件,想了想,给祝南山发去消息。
Z:这几天的饭菜怎么样?
祝南山:今天的还没吃呢,前几天的就那样
“先不回公司,去片场。”越明烛对章凡说。
将诊断书和那几盒药放进手套箱时,他才想起来,刚才发消息前又忘了先用拍一拍确认祝南山是否有空。
祝南山今天没有穿厚重的华服,换了件月白长衫,隔着贴了黑膜的车窗看,显得有些灰。
他在庭院里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架古琴,随着导演喊action拨动琴弦,鼓风机吹散场务扬起的花瓣,吹起他的发丝和长袖。
越明烛离得远,听不见琴声,但他随着祝南山手上流畅的动作想象,一时间,高山流水,梅花三弄,听过的没听过的,都同时在耳边响起了。
远远地看到那边似乎是喊了卡,工作人员都活动起来,祝南山绷直的腰背也瞬间放松,起身和导演说了几句什么,笑容里略带苦涩,被导演拍肩安抚。
越明烛发消息,告诉祝南山车牌号,让他有空了就来找自己,随后就看见祝南山似是感觉到了震动,将手伸进衣襟里掏手机,姿势十分不雅,之前的端庄形象瞬间破灭了个干净。
“章凡,”越明烛这才想起来祝南山孤身一人来到剧组,自然没有助理帮他拿东西,“今年总裁办的实习生里有没有机灵点的?”
“您是要?”章凡从驾驶座转过身来问,他总要知道越总要人做什么,才好安排。
“给祝南山当助理,要勤快的。”
章凡心中惊讶,但面上不显,能进总裁办的实习生都是从下面千挑万选提上来,确定会转正的,就算以后不在总裁办任职也会去重要岗位,给个小主播当助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但越总允许实习生进总裁办本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所以章凡说会尽快安排,只当越总是为了锻炼实习生的心性。
祝南山轻轻敲了敲后座车窗,越明烛打开车门,自己挪到了旁边的位置,招手示意他进来。
今天祝南山的衣服看上去比之前的薄了些,但身上还带着暑热,坐进来被车内的空调一吹,先仰头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辛苦了。”越明烛从车载冰箱里取出瓶冰水递过去。
“还行。”见车里还有别人,祝南山不像之前在越明烛面前那么随意,但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越总咽了回去,问道:“……您怎么来了?”
越明烛嘴角一压,给章凡使了个眼色,章凡立刻下车,把车内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车门关上,祝南山目送章凡走远,才把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去查了么?”
这几天他总是想问,又感觉像是在问“你有没有病”一样没有分寸感,现在见到人,终于憋不住了。
越明烛轻笑,抬手轻轻推开他的脑袋,无所谓似的点了点头:“你说话不用这么小心,车里又没有录音。”
祝南山:“你这几天都没什么动静,我也不敢问。”
“有什么不敢的,我没什么事,吃点药就行。”越明烛不是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严重,但他已经无法控制,才刚过了不到半天,他潜意识里就把诊断书上自己控分拿到的“中度”两字当成真的了。
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越明烛话头一转,说道:“你刚才跟导演聊什么?看着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