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萧瑟垂首低声道。
那人虽然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衣蟒袍,但神色淡然,正是白王的师父,掌册监,瑾玉公公。
萧雷二人趁机溜出宫门,永安王府中司空千落已经等候多时。
得知一切有惊无险,至亲血也拿到了,司空千落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又沉下了心。
萧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空千落眼中渐泛起泪花:“无心算是有希望了,可浅浅还在无双城……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会不会已经……”司空千落不忍说那残酷的可能,强忍眼泪,一手紧紧攥住银月长枪,悲愤道,“当初大师兄因暗河而死,如今浅浅也被害成那不人不鬼的样子,若这次浅浅真无力回天,雪月城定要让暗河血债血偿!”
萧瑟和雷无桀也低沉下来。萧瑟上前拍了拍司空千落肩膀:“凭无双对林浅的感情,如果她真有万一,无双城绝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三师尊那也没有大动作,我想林浅的病应该多少有些眉目了。”
司空千落盯着院外飘零的大雪,抬手抹了下双眼,“但愿如此。”冷嗤一声,“那天那个苏昌离还有脸来问我们浅浅的下落,我妹妹好心救他,他兄长却把我妹妹做成药人!若不是你们拦着,我当日就该杀了他!”
银月枪发出阵阵嗡鸣,司空千落目光锋锐如刀尖射出寒光。雷无桀缩了缩脖子,给萧瑟打了个眼神。
萧瑟伸手按住司空千落不断震鸣动长枪,细细解释道:“苏昌离入了百晓堂的榜,已经不算暗河中人。但他又确实是苏昌河的亲人,我们杀了他只会激怒暗河。何况我看那苏昌离对林浅情谊深厚,自身是个剑仙,内心还存着侠义之心,或许等以后林浅醒了,她还有用他的地方。别告诉他林浅的状况,只让他滚出天启就是了。”
司空千落冷哼一声,“凭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浅浅谈情谊?雪月城和浅浅待他不薄,要是没有浅浅,他早不知死哪个角落去了。因为他暗河几次刺杀浅浅,他又做了什么用?”
越想越是恨,司空千落想起那日白王府林浅一身红衣浴血,到回来也是宛如死人的惨状,心中更是一痛。
雷无桀颤巍巍给苏昌离找补:“可我看啊……苏昌离来找我们的时候样子不像作假,他一个剑仙敢以剑起誓,或许是有几分诚意……”
“雷无桀!”
司空千落怒道:“光有诚意有什么用!大师兄死的时候你我难道不是诚心实意地悲痛?大师兄能活过来吗?他是暗河出来的人,还是暗河大家长的亲弟弟,焉知不是做戏来接近我们探听消息的?”
“至于起誓,花言巧语谁不会说?无双好歹确实帮过浅浅几次,现在也在帮忙,他除了带来麻烦一点用都没有,你帮他说什么话?”
雷无桀被瞪得不敢说话,忙捂住嘴“嗯嗯嗯”点头表示立场。
萧瑟连忙控场,司空千落将枪一收,回去休息了。
——
几日前。
苏昌离在前往无双城的途中,被一道熟悉的剑气拦住了去路。
夜雪簌簌,黑伞微倾,苏暮雨静立林间,目光沉静如水。
"昌离。"他开口,声音低沉。
苏昌离握着重剑,眼中戒备未消:"什么事?"
"苏昌河疯了。"苏暮雨缓缓抬起伞沿,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在用暗河自己的弟子炼制药人,连谢旧城都不放过。"
寒风卷着雪粒掠过林间,苏昌离的瞳孔微缩:"所以?"
苏暮雨凝望着苏昌离年轻锐气的脸,是和过去在暗河完全不一样的风貌。忽然握伞的手微紧,不知该不该让他再次卷入暗河纷争。
“你想去见林浅。”苏暮雨语势突转,却是一句平淡但笃定的话。
苏昌离反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难道!”
联系方才苏暮雨所言苏昌河炼制药人,他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重剑猛得一震。
剑气荡起的雪粒在重剑锋刃上凝成薄霜,苏昌离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间忽有寒鸦惊起,黑羽掠过苏暮雨肩头,那柄伞微微转动,将碎雪扫成圆弧。
沉默在雪林中蔓延,苏昌离眼中暴起杀气,击碎身边雪花片片颤栗。
苏暮雨的黑伞在风雪中纹丝不动,伞面上积了薄薄一层雪。他静静看着苏昌离暴怒的样子,忽然轻叹一声:"她中的毒,确实与药人有关。"
重剑发出刺耳的嗡鸣,苏昌离的剑势已起:"解药在哪?"
“没有解药。但被做成药人的暗河弟子中,有一个人还活着。”苏暮雨的眼神阴郁冷淡,声音却很轻,轻到有些温柔。
“林浅也被做成了药人。”说这句话时苏暮雨的心脏微微刺痛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一样的经历,林浅那边有雪月城和无双城出手,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但你毕竟出身暗河,你去无双城必定见不到她,雪月城也不会愿意和你接触。不如和我们一起找救那个弟子的法子,到时候再如法炮制去救林浅,不好吗?”
苏昌离的重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剑气激起的雪浪将四周的枯树拦腰斩断。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声音嘶哑,眼中血丝蔓延,"你们怎么会花费那么多心力去救一个普通的弟子?"
“会。”
苏暮雨一字落下,毫不犹豫。
“杀手在杀人时被人杀,是天理伦常。但在其他时候,杀手也是人。”
“你难道只想看见不人不鬼的林浅,却不想救她吗?西楚药人反噬几乎必死,但暗河有了一个例外,你不希望林浅也是吗?”
苏暮雨的声音低沉淡漠,却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纠缠着他的脑海。
"够了!"重剑劈开两人之间的雪幕,苏昌离的瞳孔已经泛起血色,"带我去见那个活着的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