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峦眼角气红,抽出宝剑就朝韶灼砍过去。
韶灼从打开门看见秦风峦起,神色便是不悦到极点。
看到秦风峦拔刀,立刻身形灵活的躲闪,看到秦风峦的破绽抬脚便踹。
两人不依不饶的打着,秦风峦虽拿剑,可武功不敌韶灼,只凭着武器跟蛮力,韶灼跟逗猫似的,有时还故意露出个空门,等着秦风峦上当后,抬腿又是一脚。
一阵功夫过后,秦风峦脸上已经挂彩了,可他仍是不要命扑过去,被韶灼按在地上,冷笑着问他服不服。
秦风峦粗生粗气的大嚷:
“服,服你爹!日你仙人板板,老子要杀了你,你放开老子。”
他在韶灼手上讨不到便宜,没想到战场上练了这么多年,打了多次胜仗,依旧是韶灼的手下败将。
七八年前,也是这般,最后被韶灼按在了地上。
那时他心底不服,被打倒骂声也洪亮有力,后来就逐渐夹着哭腔,最后直接扯着嗓子嚎起来。
“韶灼,你个瓜批,你还老子谢昳......”
那时韶灼还不像现在妖精,见他哭了,神色一僵,最终放开了他。
他抱剑坐地上号啕大哭,韶灼则是冷眼看着他哭,目光悲恸,深不见底。
“老子早就跟他说了,要他防着你,你就是一喂不熟的白眼儿狼,他迟早会栽你手里,个憨皮非不听,果然把命搭进去了。
呸!这破鸦雀嘴!”
秦风峦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恨不得当时没同谢昳说过这话。
“哼,你倒还记得他,可惜他死了。”
韶灼在阴影里,表情模糊不清,声音萧条寂寞,仿佛是秋日落叶,檐角寒霜。
“呸,我不信,他谢昳要是不想死,没人能杀的了他!”
秦风峦双眼红肿,梗着脖子同韶灼抬杠,他与韶灼从见面起,就是互相的看不惯,总要干上一架才罢休。
当谢昳身死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正在塞外的孤镇,消息闭塞不通。
若不是遇到赶路的马队,从他们闲谈里得知:锦朝宰相死了,他恐怕到现在还不知。
初听到消息时,他还问:锦朝哪个宰相?
马队的头领看他还嗤笑。
锦朝还有哪个宰相?当然是那个谢昳喽!其余还有谁死了,能惊动锦朝上下?这下估计过不了几年安稳的好日子了。
于是他连夜收拾行李,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
路上狂奔时,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去?这样,说不定还能带走他。
“做啥子宰相撒,当官那么不舒心还熬着,早说还不如跟老子到军营,明明都答应我了,等闲了一起去我老家玩,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非走这条路。”
秦风峦哭的断断续续,良久听到韶灼嘶哑的声音:
“他真跟你这么说的?他,答应你什么?”
秦风峦哭的红肿的眼睛,瞪着韶灼。
“老子刚进谢府时,谢昳就已经整宿睡不着觉了,这几年肯定越来越严重,我让他跟我走,他说还有事没交代完,只等交待完了才放心,没想到他说的放心是这种绝路。
老子是真不该听他的话,就应该逮住直接扯走,也不晓得他瞧上你哪一点,老子跟他关系这么好,他却每次都不让我骂你。
呸!他的坟呢?老子去给他烧点纸钱。”
那时韶灼面无表情的说,尸体烧成灰撒了。
秦风峦听到了反而笑起来。
“你很好,真的很好。”
一拳头砸在韶灼的眼眶上,韶灼没有躲,被撞的连退几步,背一下子撞在身后的桂花树上,整个人在阴影中,低头闷声不响。
秦风峦忽然看到有水珠一闪而过,坠到地上,经过月光的瞬间,被照的惨白晶亮
秦风峦握刀的手忽然砍不下去。
“你,算了,既然是谢昳选的路就随他吧!老子再也不想回这破京城了。”
阔别多年,秦风峦望着谢府发呆。
桂花树仍是那棵桂花树,他与韶灼,却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韶灼松开人,顺着秦风峦的眼神望向谢府的天空。
目光深沉,化不开的冰凉。
最终。
秦风峦收了刀转身走出谢府,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跨马离开。
远远回头看了一眼,竟也同情起来。
他觉得。
韶灼像是困在谢府的艳鬼,嵌在门框中,哀怨凄楚,却画地为牢,年复一年,等着旧人。
秦风峦走后,韶灼走回府内,静静坐在窗前,伸出手。
谢悯之,下雪了,泰和十年的第一场雪。
平静的擦掉唇边的血迹,妖力渐无,这副身体衰败的就快。
韶灼对着镜子摸起脸,摸到右眼眼尾下,有一个凸起,那是一颗嫣红的泪痣。
谢昳从长街上见到他时,说的就是:这痣长的真别致!
秦风峦也说过,谢昳喜欢的是自己的脸。
看着镜中昳丽的脸,韶灼笑得痴迷,仿佛得到一件最称心如意的宝贝。
不管你在乎的是什么,这也算你对我有过一点喜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