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都不作算,你不要再想,我们都只活在以后,好吗?”
有一瞬间,谢昳觉得自己被发现了。
若韶灼知道他是谢昳,还会如此荒唐幼稚么?
韶灼很可能把沈梦笼当成可征服的对象,不知道什么缘由让他对沈梦笼有了兴趣,想玩些欲情故纵的手段。
他没兴趣同韶灼玩这无聊的把戏。
韶灼若是把他当成没见过市面的小倌,将本领拿来对付他,只会浪费时间。
他拍了拍韶灼的手背,示意他放开。
“好了,今天有课的,再耽搁估计要泡汤了,夜晚回来,你找个人将我屋子的锁给打开吧。”
韶灼宛若不知情。问他:
“对啊,你屋子怎么锁上了?我看着像是从里面锁住的,里面还有别人么?”
害怕再看见那样失望的谢昳,韶灼隐瞒了自己的记忆。
谢昳猜他记不得,那晚韶灼发烧时,仿佛换了一个人,又强势又不容抗拒的态度,与平日哭哭啼啼的他判若两人。
可是若真不记得,怎会未卜先知一般,知道他在何处,这么大的蓉城,找到还未死透的他,再带回来救好。
当时他特地寻了隐秘的竹林,若不是韶灼,他应该已经死了。
可韶灼是怎么找到的?
但此时他说不出,自己半夜翻墙进别人家。
用不耐烦的样子来掩饰尴尬。
“让你做就做,问那么多干什么?”
韶灼猛地抬头看着谢昳,眼神亮的惊人,不知是想起什么,耳朵竟也红起来,连带着脸都发起烧。
他本来还在谢昳的身上蹭着,突然就往旁边让开一尺远。
眼神心虚的躲闪,不敢看谢昳。
谢昳莫名其妙的起身,他自然不知道韶灼在想什么。
韶灼想的是,谢昳那天夜晚在床上,双手被按在头顶,被他吻到几乎晕厥,凤眼水波潋滟,目光失神,微张红唇喘息的样子。
韶灼呼吸一滞,瞬间觉得吸进去的空气都变得滚烫。
加上方才谢昳的话,根本不能再看谢昳一眼。
在谢昳走之后一个时辰里,他都赖在床上,呼吸着被中剩余的味道,手在被子掩盖下,疯狂□□着,瞬间芍药花香弥漫室内,浓烈的花香透过门窗晕散四野。
韶灼青黑的眼眶显出疲色,疏解完,睁开的双眼却是漆黑放亮,透着疯狂与偏执。
谢昳看着手腕上系着的白绸。
这件事情说到底怨不上韶灼,当天夜晚的事不过是诱因,其实清楚,原因在于他自己的心病。
是他自己要翻墙进去,也是他最后拉住韶灼自残的拳头。
冥冥之中韶灼又救了他一次。
前世今生,真心救他的人有几个?甚至是根本没有。
是他自己放不下,活该自作自受。
谢昳到了吴府取了琴,被人喊住。
“先生留步,此去,怕是不知何日才能见......”
他这位学生当真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谢昳的步子顿住回头。
少女的手扶起珠帘,双眼欲言又止。
他早上骗了韶灼,今天根本没课,让韶灼开锁也不过是托词,他打算取了琴就直接离开蓉城的。
甚至已经辞过吴员外,交代翠枝的信也托好,等他安定下来再联系翠枝,看她自己如何打算。
吴芷珺觉得她的先生又瘦了不少,扎在腕上的白绸子触目惊心。
原本光洁无暇的手腕,此刻不知是什么光景。
那夜,她的心一直悬着,这两天先生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先生来了,眉目间却是冷淡到几近漠然。
她很高兴沈先生能无恙的出现在这里。
但是看着即将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别他就要走远。
如今他已默认,她果然瞬间哀伤了。
她苦笑:
“本以为我会比先生更早离开,总是想着,若是到了那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倒是我操心早了,事不由人,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谢昳看着神色微暗的学生,看她伤神,淡笑。
“有缘自会相见的。”
吴芷珺递过来一个盒子,交到谢昳的手上。
“先生走的匆忙,这笼点心是我亲手做的,原本预备着给先生解馋,如今带着路上吃吧。”
面前的少女低着头,眼眶中擒着泪却依然笑着,她说:
“平是撵着先生下课,先生都会忘了时间,如今真的要走了,也不打算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么?”
谢昳知她一向古灵精怪,此刻却还强忍着眼泪嬉笑作别,他真心喜欢这个聪明的学生。
吴员外有女如此,当真幸运。
看着先生此刻回过身张开手臂等着自己。
吴芷珺小跑着扑进谢昳怀里,用手死死的圈紧他,眼泪吞进肚里,用尽力气,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先生,我后悔了。”
谢昳没听清楚吴芷珺说了什么,问了句。
面前的少女抬起头,泪珠未干,依旧笑得坦然纯净。
神色真诚的道:
“没什么,不过是说此去山高路远,先生千万珍重啊!”
谢昳不再耽搁,出了吴府就寻了马车,马车摇晃间,谢昳靠着车壁浅寐。
刚刚他打开木盒,准备吃一块点心,打开第一层浅浅的盒子后,下层是排的满满当当的银票,难怪他总觉得今日的食盒格外坠手。
谢昳苦笑,吴芷珺这丫头是真料定他不会回去了,自己确实不会返程,这么多钱只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