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侍卫相视,他们不解皇帝为何不生气反而要叫把人放开。
王公公走上前来,说:“请皇上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实在不该在此时惊扰圣驾,可兹事体大,奴才不敢隐瞒!”
他猛的转身指着沈然之道:“沈贵君胆大包天,竟秽乱宫闱,与人私通!”
“何以见得?”顾鸩止打了个哈欠,环上双臂,往旁边一靠,反问道。
王公公踢了身旁的侍卫一脚,让他上前说话。
“奴才今夜巡逻的时候,听到晨曦殿里传来声响,记得那座宫殿本早就被封锁,为何里面会传出声音来?索性寻过去一探究竟,没料这一看,就看见是沈贵君同一男子在里面私会,奴才没看清那人的脸,只听见那他叫沈贵君先回去,且对他说‘想来随时都可以’,奴才吓了一大跳,着急忙慌的就赶着回去汇报,不敢耽搁。”
那王公公说得沈然之千不贤,万不贤。顾鸩止不屑一顾,他只想快些回去睡觉,“那定是你们看错了,朕相信沈然之他不会做此等事。”
沈然之:……
王公公:皇帝竟这般宠幸这位沈贵君,就连坏了宫里的规矩,也置之不理,要知道后妃犯了宵禁制度是要杀头的,这可是当初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
王公公将一枝树枝递到顾鸩止跟前,那树枝上还零星地挂着几片欲落不落的花瓣,“陛下您瞧,这枝花,便是与沈贵君私会的那人送他的,证据确凿,此人绝不能轻饶啊!”
顾鸩止一把将那枝花夺过,这东西他虽只拿了一下会儿,确也认得出来,这就是方才自己这折下来赠给沈然之的那枝。
“你……”他脸色难看极了。
这声“你”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顾鸩止侧头去看沈然之,仿佛在用眼神问对方:不解释解释?
却见沈他没有要反驳的样子,一个眼神也不愿给他。
连看朕一眼都不肯。
顾鸩止拍案而起,眉眼间全是愠怒,叫道:“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
王公公见状,扬起下巴,眯着笑起来头微微摆动,他眼珠子往下移落到沈然之身上,轻哼一声。
随后便跑来两侍卫,到现场后却只是望着对方,不知该做什么。
皇帝只说将人押下去,但没说押谁,这可让他们如何做。
问道:“陛下,押谁?”
顾鸩止对着王公公的方向扬扬下巴,两侍卫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侍卫将他一旁得意已久的人夹在中间,王公公如梦初醒,叫道:“你们抓错人了!”
“我们是奉陛下之命。”
王公公使劲挣开两侍卫的手,“咚”的一声匍匐在地上,“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还请陛下饶奴才一命,奴,奴才夜巡也是奉徐阁老之命,况且分明是沈贵君有罪在先,陛下难道要违背祖宗之法而对沈贵君的罪行视而不见么?”
顾鸩止轻嗤一声,“呵,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又如何,如今是朕当政,这天下的一切都是朕说的算。”
“传朕旨意。”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从即日起,这宵禁制度对后宫一律不受用!”
王公公:?!
何福:完全在意料之外。
众人:……
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就这样被顾鸩止给废了?就因为一个沈然之?
事实的确如此。
顾鸩止抬手扶额,另一只手挥了挥,没说话,径直回寝殿了,余下的交给何福收拾。
何福手中拂尘一甩,清清嗓子道:“该押走的押走,该散的就都散了。”
后头还不忘提醒说:“闹了这一宿,沈贵君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然之:“知道了,多谢福公公。”
众人都相继离开,沈然之仍站在原地,望了望顾鸩止寝宫内光华依旧,眼神复杂,心中百种滋味交加,但任何一种都不足以占据上风。良久,方才移步转身。
轻云蔽月,一层层轻薄的丝絮缠绕在月亮身上,月亮若隐若现,看不清真实面貌。
月亮之下,沈然之独自一人走在永和宫的路上,这整个皇宫又恢复了如此的宁静,静,静的连沈然之极轻的步伐声都被无限放大。
脚步声“哒—哒—哒”,永和宫就在前头,黯淡无光。
顾鸩止可真是愚蠢极了,分明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处罚他,却非要去废什么祖宗之法。他还是太天真了,更本不知道自己脑子一热做下的决定会招来什么。
那枝残花最终还是被顾鸩止拿了回去。沈然之心想: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像是真的误会了什么,或许是他认为是我将那花扔了,才被王公公捡去的。
他怎样想也无所谓,既然东西给他了,怎么处置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沈然之虽这样想,但心下却有一丝丝难以言喻正蠢动着。
此时,柔和的月光终于穿过了云层,撒到沈然之身上。他抬头望着无尽苍穹之上,挂着一轮月亮,钩子弯弯的,就像是一张对着人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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