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身形一闪,犹如夜空中的一闪而过的一道黑影,轻盈向上,接连着跃过几个屋顶,最后稳稳落地。
沈然之名义上的夫妻,搂一下抱一下好像也没什还未从他上一个动作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带着到别处。
沈然之不喜与别人过于亲近的肢体接触,顾鸩止搂着他的时候,他也是本能的想要推开对方,但又想着顾鸩止此举亦是在为方才所说之话开脱,自己又何必不给他台阶下。
顾鸩止将人放开,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你身上为何这么香?你搽香了?”
他方才搂着人的时候就闻到沈然之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站近了才能闻到,站的远些便闻不了,至于到什么味道他说不上来。但其实不只是方才,那晚抱他回榻上睡觉时,顾鸩止也闻到了。
“陛下误会了,这只是普通的熏香罢了。”
“熏香,什么香?”他问。
沈然之:“佩兰。”
“佩,兰。如兰君子,不错。”他一字一句地念道,“光听名字就觉得与你甚是相称。”
被人夸了,还是这幅风轻云淡的样子。
“陛下带臣上来就只是为了问臣这个?”沈然之岔开他的话。
“自然不是,你瞧那边。”顾鸩止伸出修长的手臂,指着远处。
沈然之朝着他指示的地方望去,京城的繁华盛景尽收眼底。
极目之处,是叠巘青山,轻纱缭绕,在黑夜中高耸的身影依旧清晰。近处,是灯火辉煌,是火树银花,是点点繁星点亮的无尽黑夜。京城的风光尽收眼底。无一处不在诉说这儿的古老神话。
夜幕深沉,站在高处,清风呼啸而过,两人的衣袂随风款款而起,寒意丝丝清透,所见的一切事物在这风中显得缥缈,虚幻。
“这是皇宫里最高的一座宫殿,周围也没遮挡物,站在这里,可以俯瞰京城。”
“朕的观景台怎么样,这可比站在下头只看那些金阙玉阶,雕梁画栋,好上很多不是?”
他所谓的观景台,就是一间宫殿的屋顶……可他是皇帝只要一声令下别说一座,几十座观景台都能给他造出来。
顾鸩止含笑转星眸,撇开被风吹乱的发髻,见沈然之许久未有反应,问道:“怎么不说话?”
“陛下,时常来这么?”沈然之问。
顾鸩止后退几步,曲腿坐到屋脊上,悠悠地回答道:“也不能说时常来,只是想起了便来。”
话语一出,换得沈然之一时面靥,轻声道:“的确是个个观景的好地方。”
“日后你若是觉得在宫里待得无聊了,便来这儿观景也好。”
“这样好的地方朕都告诉你了,也只带过你一人来。”顾鸩止顿了顿,“你……不打算感谢朕么?”
“陛下想要臣怎么谢?”原来带他上来都是顾鸩止计划好的,他这次是真的猜不透顾鸩止想要如何,只能顺着他的意。
“朕知你这人不喜让别人过多的知晓你的事,朕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朕如何?”
在这宫中,能与他说上话的也只有沈然之了。就算答应了他过几年等风声淡下去,就会放他走,但两人仍要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况且沈然之这样城府极深的人,明面上云淡风轻,恐怕早就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而他自己对沈然之却是知之甚少,甚至毫无头绪。
“陛下想问什么便问罢。”
还以为沈然之又要带着自己绕圈子,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干脆。
“春闱作弊一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沈然之眉头微锁,双唇微张,“陛下觉得呢?”
在顾鸩止提出要问他一个问题时,他就已经在脑中想过无数个他可能问的问题,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依朕看……”
“不像。”他思忖了些许时间才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为何这么说?”沈然之浅浅勾唇,不知不觉中他已然反客为主。
“具体怎样说不上来,但你给朕的感觉就是不像会那行那等作弊之事的人。”
言罢,他又补充道:“朕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只听一声低笑,“陛下说是,那便是吧。”他觉得顾鸩止今晚甚是有趣。
屋顶上,一人站着,一人坐着,皆融进了这浩瀚夜空,星宿寒芒。
良久,沈然之突然开口,话音流入心头,直敲房门。
“其实,陛下以后有什么都可以同今夜一般说与臣听。”他吐字温润,“自然,臣也是愿意倾听的。”
他将话说的直白,褪去了平日里的弯弯绕绕,伶牙俐齿。
他没得来顾鸩止的直接回答,而是听对方轻嗤一声,方才道:“你做我的倾听者。”
“那谁又来听你诉说呢?”他正言道。
“我……”沈然之被他反将一军,不知该如何开口,连自称都下意识的说成了“我”。
他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情感,想法外露,身边人都言他是深沉内敛,难以琢磨。
“臣……不需要”他刚将称呼改回来,就被顾鸩止打断。
他的确不需要。
“我就知道,”他轻哼一声说。
沈然之沉吟,被旁人莫名其妙的关心,此时此刻不知该说些什么。
风轻轻吹过,撩动他的发髻。
“陛下,要回去了么?”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顾鸩止嘴角挂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了?这么急着走。”
“陛下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应当早些歇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