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埃拉纳,西弗勒斯似乎总有些自惭形秽,即便他从不愿意承认。
就拿最动荡的时候来说,那些每天都会发生的惨剧,西弗勒斯可以做到无视,而埃拉纳绝对做不到。
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卑劣的人,其他人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她,他只要埃拉纳。
坐在西弗勒斯身前的埃拉纳,还是保持着她一贯的迟钝,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内心挣扎了这么久,还转过头跟他讨论飘窗的舒适度。
“以前我很喜欢抱着本乐谱,坐在这儿耗一下午,在那儿还会放一个点心架呢!”
埃拉纳用空闲的左手指了指台沿的位置,交握的手始终没松开,“不过现在好像挤了点儿——”
或许是害怕掉下去,她向后拱了拱西弗勒斯,“一个小噩梦而已,怎么能难倒我们的魔药大师呢?”
琥珀酒般的眼眸望进了他的眼底,“你不是为了小特拉弗斯的判决结果生气,对不对?”
“虽然我也觉得让他在阿兹卡班,好吃好喝地过25年太轻了点……”
埃拉纳将交握的手换了个方向,同一种姿势维持的太久,她有些别扭。
“是因为在冥想盆里看到的那些?”
也不用西弗勒斯回应,她就在他眼里找到了答案。
男人现在的状态和她刚醒过来时看到的一样,消沉、颓废,毫无生气,甚至抓着她的力度,都是一样的小心翼翼。
埃拉纳抿了抿唇,依旧没狠心松开手,而是顺着别扭的姿势,抚上了他的胸口。
“只有这里强大了,我们才可以无所畏惧。”
“我知道我说再多遍,‘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你也总有你自己的想法。”
“我总不能钻进你脑子里,把这种坏想法踢出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埃拉纳轻笑出声,“万一把魔药天才弄傻了,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埃拉纳带动着西弗勒斯的手臂绕过自己,即使那条手臂贴近她的时候在发颤,她还是不由分说的把自己揽进他怀里。
“既然已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我们无法再去改变,那么无论好的、坏的,就应该留在过去。”
“我们不需要去忘记,因为正是有它们,才把我们带到现在。它们还会继续推着我们向前走,把我们送往更遥远的、更美好的未来。”
埃拉纳有些后悔把那半杯水给他喝了,应该留到现在的,她舔了舔嘴唇:
“这场战争最后带给我们的,除了身体上的伤痛和精神上的疲惫,更重要的是经验。是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才能得出来的经验。”
“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相比之下,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就让它们留在过去,别让他们拦住你的步伐。”
埃拉纳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微笑着望向西弗勒斯,“我还在,你也是,这就很好了!”
“选择没有对错,毕竟谁也不能预见会发生什么结果,还有它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只能面对它,努力接受它,最后战胜它。”
“我们都只是做出了在那个阶段,心里真正想要做的选择,无关对错。”
她是真的有些困了,强撑着眼皮陪他等日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强迫人,也不喜欢被人强迫,更见不得别人被强迫,所以——”
“别再剥削自己了好吗?我的小教授。”
时间仿佛又倒回了他们还在上学的时候,他经常被她的魔药天分搞得头昏脑涨,她扬着甜笑对他的苛刻不以为意,还给他起了那个令人羞耻的称呼。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称呼,她唤起来就是格外的动人。
环抱住埃拉纳的那只手臂,终于不再紧绷,西弗勒斯将她搂得更紧了。
怎么能不爱她呢?
只会爱上她吧。
爱她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一旦享受过了阳光,再把他重新丢回湿冷的阴暗,即使是蛇,也会发霉腐烂,变成一只四不像。
不同于斯莱特林习惯了蛰伏,小獾们则活跃得多,埃拉纳这会儿又换了个姿势,把西弗勒斯的胸膛当成了靠枕。
似乎是嫌弃靠枕有些硌人,她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个舒适的角度。
睡裙领口都下滑到肩膀,本该白皙莹润的皮肤,被道旧伤疤破坏了美丽。
他可以用无数瓶白鲜,治好神锋无影留下的新伤,却怎么也抹不掉满月夜的狼人造成的爪痕,这道旧疤狠狠地烙在他心上。
他好像总会给她带来伤害,又只能无力的看着她一次次因为他而受伤。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配不上埃拉纳,可放眼整个魔法界,他找不出真正能配得上埃拉纳的人,他也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
所以,只好叫埃拉纳继续‘忍受’他了。
好在,赫奇帕奇最擅长的就是包容了。
漫长到永无止境的黑夜,总算结束了,明媚可爱的太阳从云层中挣脱出来,还不忘回头给云朵擦出了梦幻般的色彩。
埃拉纳说得没错,这间卧室的确能最早看到太阳。
赤金色的光束投进飘窗,映得两张无限接近的面孔,柔和明亮了不少。
太阳浓郁温热的颜色,在这一刻化作了他深爱女孩的眼睛,西弗勒斯低头想要做些什么,却恰巧撞进了那双太阳般的瞳仁里。
那里面盈满了笑意,似乎是在鼓励,他吻了上去,她眨动的眼睫仿佛蝴蝶的羽翼,扫得他有些痒。
但他不舍得离开她的唇,就像不舍得放弃他自己的命运一般,留恋这份温暖。
所有的倦色都融化在了这个吻里,他们沐浴在晨光中,仿若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