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道:“是学生目光如豆,思虑不周。一切但凭您做主。”
李义甫见沈昀一点就透,颇为愉悦,说道:“你现去请范司业他们。”
沈昀答应着把范缜,王怦,苏云起,都请了来,唯独没寻着豫王,想想也就罢了。
“都坐。”
李义甫缓缓问道: “今早朝会上,皇上要众大臣就我大缙的育才之法提出意见,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范司业不假思索,“也无外乎是增加些考试,再有就是这些学生们确是要带的严格一些。”
王监丞则没什么话,监丞也就是要打理好钱粮账簿,余者不与其相干。加之他平日就不大理会治学之事,此时亦不会妄语。
苏云起也无甚兴致,再者他知道沈昀对此颇有见地,所以更不会说什么了。
李义甫空等了半晌,又说道:“前些时日,我倒是曾令羲和起草了一份方案,你们先看看。”
李义甫说着递予了范缜。
坐在一旁的苏云起和王怦也偏过头去。
李义甫又吩咐道:“羲和,你再与诸位细说说你的见解。”
沈昀答是,遂又将自己先前向李义甫毛遂自荐的话当着众学官的面说了一遍。
她总结了当务之急,“我的想法是先行对诸生进行考试,据考试结果,再分馆授课。”
见众人无异议,李义甫说道:“圣上自登基以来,对国子监期予了厚望,今年国子监中举的人数只有应试者的三成,这皆是老夫的过失。”
众人都表示祭酒严重了。
李义甫道:“如果诸位没有异议,那此事就先依沈昀的说法去做着。”
沈昀答应着出来了。心下颇为疑惑,国子监自嘉和帝临朝以来,一直未有大的变动,为何皇上骤然之间就把目光放到了国子监?举国上下政务浩如烟海,还不够他忙的么?还是说朝堂上真如李祭酒他们所言,发生了什么?
为摸清监内三百余生的功底,沈昀毫不留情地接连考了他们三场。
这会正抱着一摞考卷进门,迎头撞上了个人,沈昀一个激灵,“哦哟!”
“抱歉,王爷。我不是有意的。”
沈昀低头去拾掉落的考卷。
豫王亦俯下身帮忙。
“不用劳烦,我来就好,我来就好。”沈昀边说边手中快速动作着。
豫王站起身,将手中那一沓卷子慢慢放置在沈昀手捧那沓之上,还给理理顺。
沈昀顺从着他,一动不敢动。
豫王停下了手中动作,垂着双眸,忽道:“沈大人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话音很低,却叫沈云心虚冒汗——有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开溜又不能。而后灵光一现,揖礼道: “下官在想,王爷方才没伤着吧?”
彤城澈闻言唇边勾起笑意,又盯着她问道:“……近来很忙?”
沈昀心中正想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脑子里又福至心灵般蹦出来一句话:他是来讨画的,这才如梦初醒。
沈昀揉揉眉心,讨好道:“王爷,下官休沐便去?”
豫王未置可否,无波无澜径自进屋了,方才的一幕恍若从未发生过。
沈昀将考卷放在了案桌上。
难免多想:适才豫王的话,果真单单是提醒自己画的事吗?
他又巨细无遗地回忆了一遍昨晚夜探典簿室之种种——的确没有可疑之处。不过,为防万一,此事还是要设法作个了结。
沈昀再无心于考试结果如何,当即放下案头考卷,轻悄悄从屋后东北角门溜了出去。
回来后,为尽早完成阅卷,苏云起也无法幸免地被拉了过来。
屋内寂静一片,只有两人翻阅考卷的声响。不知何时,沈昀瞥一眼窗外,半玄月已经悄悄挂在柏树梢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状似无意问道:“什么时辰了?”
苏云起闻声抬起僵硬的脖颈,摁了几下,扭头去看那滴漏,“豁,我才阅了几十份,这都已经二更天了。”
说着沈昀的肚子极其配合地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他赧颜道:“难怪饿了。”
苏云起平日里这个点早已去会周公了,此刻却在挑灯夜战,他苦兮兮的看着沈昀,“你这一提啊,我也饿了。”
沈昀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眸,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膳房瞧瞧?”
苏云起略一沉思,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