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迁新接的是一部古装剧。
制作规格高,外加投资商不差钱。
场面恢宏,人来人往。
仿古的建筑里现代设备跑来跑去。
群演们人人顶着假头套,一手拿头发,一手提裙摆,脚上棉拖运动鞋样样都来。
古不古,新不新,看上去有些滑稽。
黎云梦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端着咖啡,好以整暇的观赏面前的热闹场面。
身侧的副导头上尽是冷汗,面前的抽纸都快见底了,实在挨不住,凑到何助理跟前:“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让后勤去酒店里订了餐,不如请您和黎总过去歇歇脚?”
“不用,晚饭我们自己解决。”何助理语气淡而疏离。
看来人是劝不走了。
副导诺诺,向导演投去求助的目光。
导演注意力都在身前的取景器上,留给副导的只有宽壮微曲的背影。
没有得到回应,副导心里暗叫倒霉,为什么自己早不打盹,晚不打盹,偏偏今天中午打盹?打盹就算了,不偏不倚,还被制片抓住,负责接待整个剧组最大的衣食父母?
“呵呵!”副导干笑着,因长期熬夜肿胀的眼睛被鼓起的苹果肌挤得只剩一条缝。
“只有这些人吗?”黎云梦蓦地出声。
新剧情已经开拍,女主角登场正和一众主演对戏,演得真情实感,引得何助理涕泪横流忙擦眼泪,却在黎云梦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黎云梦把目光从剧组人流中收回,指腹摩挲着杯壁,神情烟雨朦胧,语气辨不出喜怒。
副导却被问得胆战魂飞,这是又有谁溜号了?
要知道越大的剧组关系户越多,难免有几个轧戏的,可请假溜号常见,被投资方点明却是大忌。
他们自然不会有事,死的只会是下面负责点人通知的喽啰。
暗自把喉头的话斟酌了又斟酌,副导哑着嗓声开口:“我们分了AB组,或许都去B组围观了。”
“男主在哪个组?”
“男主?”副导有一瞬的怔忪,他们剧组的男主是顾迁啊!
黎云梦看上的不是竺知鹤吗?黎云梦重金买角博人一笑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难不成黎云梦走错了剧组?
想到这个可能,副导顿时大喜!但还是要顾及黎云梦的面子,极力控制着表情,清咳一声:“这附近剧组多,或许是带路的没注意,我这就带您去明皇传剧组。”
“我找顾迁,他在哪儿?”明白副导会错了意,黎云梦直接问。
“化妆间,他和男二还有一场戏。”副导手指向一个方向。
“带路。”黎云梦站起身,刚才还哭哭啼啼的何助理迅速撑开伞,向前,挡住飘来的风雪。
副导抿紧想开口问话招祸的嘴,遮掩忍不住乱飘的眼神,老老实实在前面领路。
化妆间里人不算多,黎云梦一眼就看见了顾迁。
绸缎般的长发披散至腰间,顾迁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件玉白色里衣,黎云梦目光从一旁道具扫过,药罐、绷带满目琳琅。
黎云梦明了,接下来拍的应该是一场疗伤戏。
“占用你们十分钟。”黎云梦款步走进房间,哑声开口。
屋里的人都不认识黎云梦,但看来人气势迫人,不敢得罪,快速放下东西离开。
很快整个化妆间只剩下黎云梦和顾迁两个人。
黎云梦半倚墙壁,目光由上而下,又由下而上,把面前的风景不动声色的看了个完全,而后停留在顾迁微耸的锁骨上,问:“你不遮一遮吗?”
“你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要遮?”顾迁拉了拉腹部垂散的丝绸,半拢不拢道。
“倒也是。”黎云梦微微颔首,“又不是没见过,不新鲜。”
这句话不是触了顾迁哪里的禁忌,他眉头颦紧,语气顿时冷淡:“我已经按照黎总的要求进了组,不知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吃葱烧牛肉了。”黎云梦哑声开口。
顾迁语气微顿,迅速合拢了衣服,下颌微扬:“偌大的黎氏集团,请不起厨师吗?”
“我要吃你做的。”
“哟!”顾迁裹上羽绒服,语气怎么欠扁怎么来,“黎总竟然转了性子,念起旧了?可你不觉得太迟吗?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起码六七年了吧?你们集团的厨子都不知道换了几茬儿了。”
很久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了,黎云梦语气硬邦邦:“你做不做?”
“不做。”顾迁回。
积攒几天的燥郁在心头乱窜,黎云梦本想再忍忍,终究没忍住,掉头便往门口走。
顾迁比她跑得更快,先一步按住了门。
“你究竟想怎样?”黎云梦没拉动门把手,仰头望向头顶的男人。
“你想找谁做?”
“竺知鹤吗?你不怕吃了食物中毒?”顾迁神情阴郁,“还是说你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