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在里面久待?
“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子已经等了许久。”管家伸手接住黎云梦的公文包。
别墅里都是木质家具,尤以红木最多,没几分暖意,反而冷得人后脊骨发凉。
黎云梦坐到自己惯坐的位置上,张妈快速将厨房里温热的饭菜摆上桌。
“一大家子人就等你,黎总好大的派头啊!”黎章海拿起碗,饭没吃,讽刺先脱口而出。
“不想等可以不等。”
“你还有理了?”黎章海敲击碗沿。
“不想吃饭,就回房。”黎老爷子一开口,黎章海顿时噤声。
白曼文全程冷眼旁观,仿佛浑然不知面前正争吵的是她的丈夫和女儿。
“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黎老爷子声音低哑,时不时咳嗽两声,“最近公司的事很多吗?这么久都不回家。”
“还好。”黎云梦语气淡淡。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黎老爷子语重心长,目光落到黎云梦身上便皱眉,“脸色这么差,在外面又没有好好吃饭?”
“爸,她都多大人了,您老何必操这份心?”黎章海又开始叽叽喳喳。
黎老爷子剜了黎章海一眼,堵住黎章海的嘴,目光又落回黎云梦身上:“许久没吃过你妈炖的排骨了吧?今天你妈准备了一下午,应该已经好了。”
“曼文,还不快去端上来?”黎老爷子望向白曼文,浑身威势在饭厅里无声蔓延。
白曼文依言照做。
贴心的给黎云梦舀了一碗。
灯光下,白曼文与黎云梦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仿佛她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外面的客户。
“加了百合和红枣,你尝尝味道和之前的有没有区别。”白曼文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汤色浓白鲜甜,黎云梦入口却觉得味同嚼蜡。
勉强喝了半碗。
“是不合你胃口?”黎老爷子抬眸,瞥向白曼文就训斥,“都说了,不要随便改配方!”
白曼文停下夹菜的手,心里惴惴,隔着桌面望向自己的女儿,脸色发白。
“没有,很好喝。”黎云梦强逼着自己喝完,撂碗时反胃得差点吐出来。
被威逼出的母慈女孝甚至还比不上黎章海直白表现的厌恶,至少真实。
合家欢表演到了结束的时候,饭菜还剩了大半,黎老爷子用餐巾纸擦嘴,开始进入正题:“听说你最近没怎么和思齐联系,这怎么行?将要结婚的夫妻,得多接触、培养感情。”
“我不喜欢他,更不会和他结婚。”黎云梦垂下眸,没吃多少饭,肚子却已经撑了。
“你说什么胡话?两家联姻是早定好的事。”话说的太急,黎老爷子呛得连连咳嗽,“况且禹家已经答应,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姓黎。”
“如果是因为这个,符合条件的男人,爷爷何必非要选禹思齐?”
“因为他最合适!”黎老爷子抬高音调,久居高位的气势倾泻而出,不怒自威,“黎家做实业,禹家做物流,我们两家是珠联璧合!”
“您是看他蠢,好掌控吧。”黎云梦轻嘲。
“我这是为了谁?”黎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他是禹家独子,将来禹家家业他守不住,不都是归你吗?”
“我用不着。”
黎老爷子气得拍案而起:“你以为现在黎家如日中天,便可以永远高枕无忧吗?!商场如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今日你站上峰,来日他人便可把你踩在脚下。黎氏集团一直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如果不早做预防,真等到别人动手,黎家还有爬起来的一天吗?有禹家在,至少我们能有退路!”
“他们完全可以把两家一起收拾!”黎云梦不甘示弱地迎视黎老爷子,“况且你凭什么认为禹家会是我们的退路,而不是累赘?”
“你查到了什么?”黎老爷子微嘘着眼。
他向来敏锐,黎云梦敢说这话,手中必定是攥了东西。
“我累了,先上楼。”黎云梦不欲多言,示意管家把公文包拿来。
回到房间,黎云梦倒在沙发上,呼出胸腔积攒的浊气。在家里比在外面应酬还累。
屋子里是契合别墅主装修风格的冷硬风。
推开隔断门进入卧室,陡然风格大改,变成了温馨向。
墙壁上粉蓝和粉红交相辉映,窗帘缀着梦幻的蕾丝边,柜子置物架都细心的包了角,生怕屋内的主人磕着碰着。
中间平铺的深色调两米大床额外突兀,生生破坏掉了这份温馨感。
屋子是黎云梦刚出生时,黎氏夫妇为他们心爱的独生女儿置办的。
床是黎云梦长大后自己新置的。
无论再怎样挽留,物是也挡不住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