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殊晖也忍不住笑了。“看来我得好好改改这毛病。”

“我主要是不懂酒，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孟青筠说。

“那我就不问了。”杜殊晖说，语气温柔而宠溺，“我们只喝酒谈天，享受当下。”

“如果说要享受的话，光喝酒谈天够吗？”孟青筠随口说。

杜殊晖怔了怔，有点讶异地看着他，“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够’呢？”

孟青筠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的脸有点涨红。“不是，我就是随便一说。”他窘迫地解释。

杜殊晖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得也没错，在平常，喝酒谈天的确算不上什么享受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

孟青筠一震，心跳开始加快。他故作镇定地笑笑，问：“为什么？”

杜殊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些介意地说：“你不明白吗？红酒配知己，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大的享受吗？”

孟青筠愣住了，知己？他想不到杜殊晖是这样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不过，这好像是最合适，最恰当的定义了。

他欣然地笑笑，忍不住开玩笑地说：“我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我并不是很了解你，你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了解我。我们够得上成为知己吗？”

“是吗？”杜殊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你说说，你是怎样的人？在你眼里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紧紧地注视着孟青筠，把孟青筠看得羞怯不已。孟青筠立刻低下头来，望着手中的酒杯，嗫嚅着说：“我……这哪儿说得清楚。我说了我并不是很了解你。”

“那你想了解我吗？”杜殊晖又问，往他面前凑近了一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孟青筠被他看得心绪不宁，从耳根到脸到脖子都红成了一片。他局促地抠着手，把头垂得更低了，说不出话来。

杜殊晖的眼睛里蓄着浓浓的，莹然的笑意，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就用手轻抚了一下孟青筠的后颈。孟青筠浑身一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屋里变得安静了下来，但，却到处充斥着一股暗流，带着柔软的，迷离的，喜悦的暗流。

杜殊晖的手从他的后颈，轻轻划下来，划过了他的背脊，最后，杜殊晖的手开了他，转而用眷恋的目光地睨了他一眼，接着，就转过脸来，脸色恢复了平静，呷了口酒，陡然问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节目？这儿应该有电影可以看。”

孟青筠慌乱的心跳，终于有所平复了。他小心地平息着心跳，暗暗地吁了一口气。说：“我……我……随便。”他的思绪还有些混乱。

“我来找找看有什么光盘。”杜殊晖说，就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起身去打开了电视柜的抽屉。

孟青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跳终于趋于平缓了。

杜殊晖翻开了光盘的收藏夹，飞快地过目了一遍，转身就把收藏夹递了孟青筠。“你看看有没有想看的？”

孟青筠接过来，随便翻看了一遍，发现都是一些很经典的港片，基本上都是他看过的。

“这些我都看过，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他问杜殊晖，心跳还是有些不平。

杜殊晖又从抽屉里找到另一本收藏夹，大致地浏览了一下，他翻到了一个感兴趣的片子，就拿在手上端详了半晌。然后，他把片子递给了孟青筠，“你看看这个，《霸王别姬》，看过吗？”

“听过，但是没看过。”孟青筠看了一眼就说，“你呢？你看过没有？”

“我也没看过。那咱们就看这个？”杜殊晖把片子从收藏夹里抽出来，拿在手上晃了晃。

“好。”孟青筠不自然地点点头。

然后，杜殊晖就把光盘打开，放进了DVD里，用遥控器摁了“播放”。片刻之后，电影开始了。

杜殊晖关掉了屋里的大灯，只留下了电视背景墙上的小灯。屋里顿时变得朦胧而暗昧。他返回到茶几这边，却没有坐在原位，而是往孟青筠这边挪了挪，几乎挨着孟青筠坐下了。

刹那间，孟青筠浑身又是一紧，心里又是惊涛骇浪，起伏不已。但，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而是竭力地按捺着心情，动都不敢动。他甚至都不敢看杜殊晖。

他只感到杜殊晖贴着他那么紧，杜殊晖的体温那么温热，杜殊晖的气息那么迫近。杜殊晖屈膝坐着，两只手圈着两腿，手肘正好搁在膝盖上，也正好紧紧地挨着他的。

他们就这样依偎似的坐在一起，安静地看着电影。

杜殊晖一直在盯着电视屏幕，看起来神情专注而投入。而孟青筠却是一直心不在焉，虽然也看着电视屏幕，却不知道电影里在讲什么。他只看到镜头在不停地转换，人物不停地在动着，在说着话。

他像一枝被缠绕住的树桠，紧紧地被另一枝旁逸斜出的树桠缠得牢牢的。根本就动不了。他的呼吸变得困难，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

鼓起勇气，他不自然地欠动了一下身子，杜殊晖突然朝他看过来，朦胧的灯光下，杜殊晖的目光深邃而有力，像一个黑洞，几乎能把人吸进去。随即，杜殊晖就一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一搂，就把他又搂了回去。

他一震，浑身更僵了，心跳更快了，呼吸更困难了，嗓子也更堵塞了。他整个人意乱神迷，完全晕眩了。

杜殊晖就那么搂着他，紧紧地注视着他，目光仍是深邃而有力的。随即，杜殊晖往他脸前凑了凑，杜殊晖的脸几乎贴住了他的脸，鼻尖挨着了他的鼻尖，嘴唇几乎贴住他的嘴唇。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变得粗重。他感到一阵燥热，一阵震颤。

他一紧张，就慌忙挣脱杜殊晖，杜殊晖却一用力，把他搂得更紧了。“别动！”杜殊晖说，声音柔得像水，坚定得像块石头。

他完全被征服了。乖乖地，他没再动弹。

他们的呼吸越来急促了，杜殊晖的嘴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他彻底迷醉了，他觉得时间停滞了，世界清空了，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他的两手情不自禁地圈住了杜殊晖。

但，下一秒，杜殊晖像是被鬼魂附了身似的，猛地松开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神色冷酷地说：“对不起，我……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回房间了。

怔在那儿，孟青筠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心里满是深深的屈辱和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