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亲自到你家请你!”杜殊晖志在必得,看起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孟青筠心里一阵熨帖,这样诚心诚意的人,他怎么好意思辜负他呢。开心地笑着,孟青筠就点了头,装作很勉强地说:“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去吧。”
“你别勉强,我不想强人所难。”杜殊晖又反过来逗他,电话里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
“你是不是想反悔?”孟青筠也逗他。
“没有,没有。”杜殊晖连忙说:“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记得简单带点行李,明晚可能来不及回来了。”
“嗯。知道了。”孟青筠说,耳根有些发红。
“嗯,明天见,晚安!”杜殊晖说,声音温柔而入微,似乎在对着孟青筠咬耳朵。孟青筠的耳朵更红了,他镇定了一下,也轻轻柔柔地说:“嗯,晚安!”
挂上电话,笑意还留在他的嘴角。他定了定神,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就雀跃着跑回房间准备行李去了。
次日清早,杜殊晖如约来接他了。他一见到杜殊晖不禁吃了一惊,今天的杜殊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里面搭配的是黑色的毛衣,下身穿着藏蓝色的牛仔裤,脸上戴着一副黑框墨镜。整个人看起来很潇洒不羁,却非常帅气。与平时那个稳重的杜殊晖几乎判若两人。
孟青筠的心怦然一动,匆促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杜殊晖却隔着墨镜,直直地看着他,问:“我来得不算早吧?平时的这个时间你是不是还没起床呢?”
“那是平时,平时又没事。”他说,脸上还是有羞怯的神色。
杜殊晖笑了,“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计划得太晚了。”
“计划早了不也得早起嘛。”孟青筠心直口快地说。
杜殊晖却不以为意,反而纵声笑了出来。“那不一定,我们可以下午出发嘛,大不了在那边多呆两天。”
“你再不走可能真得下午出发了!”孟青筠又说,脸上是稚气的正经。
杜殊晖笑得更开了。他坐正了,笑着说:“好!出发!”
然后,他就发动了车子,朝着翠景山驶去了。
今天是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晴空万里,风云具净,不太冷,当然也不热。车子驰骋在平坦又宽阔的高速高路上,和煦而温暖的阳光,把车厢内烘得暖融融的,特别舒适。车子经过的地方,风光万象,有清荣峻茂的绿树,有阡陌纵横的田地,有隐隐青山,有泠泠作响的流水,有工巧的小桥,有忙碌而又宁静的人家……
望着车外的风景,孟青筠有一种骋目驰怀的畅快。就在此时,杜殊晖把车载的收音机打开了。立刻,收音机里就传来了一段快意酣畅的歌曲: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人生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
纵情恣意的,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美好浪漫的,天高海阔的。
听着,孟青筠更加感到一种释放的,肆意的畅快,于是,他不禁就跟着歌曲哼唱起来。
杜殊晖开着车子,匆促地瞥了他一眼,不禁笑了。“你很喜欢这首歌?”
“喜欢!”他真情实感地说:“尤其是喜欢它的词。尤其是刚才这几句词。”说着,他就哼了出来,“让我们红尘作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为什么?你向往这样的人生?”杜殊晖看着车前方,好奇地问。
“当然了!这样潇洒快活的人生,谁不向往。”孟青筠坦然地说,反问他,“难道你不向往吗?”
杜殊晖笑了,却沉默了,他思忖了片刻,才说:“这样的人生固然好,但是又有几个人能过上这样的人生呢。”
“听起来,你的人生好像有很多不如意似的。”孟青筠定定地看着他,直言不讳地说。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却又沉默了。
“怎么?被我猜中了?”孟青筠又问,对他的沉默感到有点不安。
他沉吟了片刻,才回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你现在的想法是一样,那时候总觉得人生应该是潇洒快意的。但是……”他欲说还休,无奈地笑了笑。“年纪大了才发现,人生是有很多无奈和困难的。而且无奈和困难占大多数,要想潇洒快意地生活,简直不可能。”
孟青筠一阵失落,隐隐觉得杜殊晖的“不可能”中包含了很多很多,其中似乎也包含了一种模糊的,他所期望的未来。沉吟了片刻,他苦笑了一下,说:“那就把握当下吧,一辈子太长,变数又太多。所以,谁都无法掌控,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把握当下。”
杜殊晖深深地,匆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空闲着那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孟青筠心里一震,全身都变得紧绷起来。随即,杜殊晖就收回了手,目视前方继续开车,仍旧什么都没说。
孟青筠偷偷看了他一眼,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