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芷颔首，示意他继续。

“当年，二皇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四处寻找机会，而张家就被盯上了。

“他竭力拉拢，却发现对方油盐不进，因此决定毁了张家。”

顾沅芷微微皱眉，明知故问：“那个县令是他安排的？”

“不错。”李文远颔首，又冷笑道，“何止一个县令？他们全家的荣华富贵，包括那嫁入张家作妾的女儿，二皇子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那莽夫被安排到了向南县后，按着二皇子交代的那样，强抢民女，而后刚好被圣上‘偶然’撞见。”

强抢民女……

顾沅芷仿佛被巨石砸中，脑袋“轰隆”一声，一些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想起前世的澧兰，想起那封家书，又想起舒棠在她死前的袒露。

她前世就奇怪，为何一个县令，目不识丁，恰巧就被皇帝知晓，甚至引得圣上震怒——即便有二皇子做的手脚，也不该如此顺畅。

但若说是强抢民女一事，一切就有迹可循。

顾沅芷压下心中酸楚，问道：“……那县令可是姓徐？”

“你怎知道？”李文远讶然，这人果真已经全部打探好了么？

即是如此，他便索性一股脑全说出来：“二皇子安排了这一切，故意让事情闹大，引得圣上注意。他早有消息，圣上会微服私访，便自请跟去，借机出面，公开审理此案。这样一来，二皇子的名声便起来了。”

顾沅芷思绪万千，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口。

若说之前是为了完成对张云生的许诺以及系统任务，她才处理此事，但现在，明白那县令竟是前世痛恨之人之一，她便不能再放过。

还有舒棠……她如何得知此事、甚至推波助澜？里面是否有二皇子的授意？抑或是，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李文远欲言又止：“你须得万分小心。二皇子以及他府上那些幕僚，并非傻的。”

“难道我像傻的么？”顾沅芷冷笑，“我说话算话，你既已如实相告，我自会放你一条生路。只是后面有些事情，还需你出面。”

顾沅芷带着冬青回到了如意酒楼，找到了张云生。

张云生见到顾沅芷，微微一愣：“顾姑娘，你这是……”

顾沅芷并未将所有事情告知与他，为防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只道：“张小少爷，我需你助力。”

张云生点了点头：“顾大小姐请说，我若帮得上，一定尽力。”

“张小少爷，我需要你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哪个朝臣对二皇子不太满意。如果有，我想请他帮忙。”

她这话一出，张云生脸上却罕见多了几丝窘迫：“……顾大小姐，你既已知我底细，便当知道，张家尚在之时，我便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只醉心庖厨……我实不知。”

果然问错人了。

顾沅芷也无多大失望，只笑道：“如此便罢了。”

她如往常一般，戴着帷帽，踏出酒楼，却瞥见不速之客。

真是闲出蛋了，有事没事瞎在这块儿晃悠作甚？

顾沅芷难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就见那人转瞬功夫便出现在她面前。

她皱了皱眉，想要无视，却被挡住去路，干脆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想为张家平反？”

顾沅芷扭头冷冷看着他：“你查我？”

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冷笑一声：“也是，燕小世子何事不知？这酒楼，本还是你的呢。”

燕长绥静静看着她，避而不答，却道：“你要找的人，我可以帮你引荐。”

“燕小世子未免管的太宽了罢？我找人，与你何干？若说我越俎代庖，你大可找张云生，他定会乐意你去调查。”

顾沅芷瞪着他，冷漠扯了扯唇：“……若说你冲我来，大可将我送至二皇子面前，做你的投名状。”

“顾大小姐不是大家闺秀么？平日都是如此行事说话的么？”饶是多了几分耐心，被这么怼了几次，燕长绥也有些不爽。

他也扯了扯唇角，“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

“上次我说的，不是可怜你。”

燕长绥往前走了两步绕过她，转身直视：“是欣赏你。”

顾沅芷一怔。

“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伙伴，而你恰巧适合罢了。”燕长绥平静道，“仅此而已，绝无他意。”

“燕小世子说这话毫无诚意。”

“我并非二皇子一派，同四皇子也不是一路人，甚至我为了达成目的，要与他们为敌。”

竟如此坦诚，这就是他的诚意么？

县令、二皇子、强抢民女、舒棠……

很可能，他们的敌人，是同样的。

“怎么，还未考虑好么？”燕长绥往前一步。

顾沅芷没后退。

她抬头，仰视着青年，却道：“燕小世子就不怕我转头同那两位说？”

燕长绥笑了：“你大可试试。”

顾沅芷没笑，她认真、甚至有些不情不愿：“那么，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