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急。”袁希盯着常思筠的眼睛,想也不想地说。
常思筠:“……”
沉默的气氛一瞬间笼罩了二人,最终还是由常思筠再度开启了话题。
“你的大纲我很满意,没什么其他意见,你要是有问题的话也可以直接问我。”
“我没什么问题。”
袁希回答得很果断,又把天聊死了。
常思筠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噎人的语气,倒是不介意,继续说,“听吴秘书说,关于传记材料,你问了她不少问题。其实你可以直接来问我的,反正很多问题吴秘书也是要来问过我才能回答你。”
袁希听懂了常思筠的暗示,但却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打量了这人几眼,也还是没想明白。
难道这人已经练出了超绝钝感力,丝毫看不出来她和她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主动联系她?
袁希移开视线,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回应道,“常总日理万机的,我怎么好意思拿一些小事去打扰您呢?有吴秘书就足够了。”
袁希说完这句话之后,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良久,常思筠轻叹出声,“袁希,看来当年的事,当真给你留下很深的芥蒂。”
听常思筠又提起当年,袁希心头一瞬间涌起一股烦躁。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拼命想要忘记,想要抛弃的过去,常思筠却非要提起。
“常思筠,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畅谈过去的。老实说,咱们过去的那段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吧,你现在装什么多情种子念念不忘呢?早干嘛去了?
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癖好,就像杀人凶手总喜欢重返犯罪现场,在我面前提起你当初做下的烂事难不成也会让你有一种成就感吗?”
袁希没压住火说了这么一通,说完之后,肩膀都还在颤抖,情绪一时间难以压制。
但情绪上头之际,她残余的理智居然还能让她脑子里想起其他的事。
完了,她刚才拿给常思筠看的那份传记大纲,或许要白做了。
她现在朝常思筠发了这么一通火,这个人要是情绪也上头了,一气之下终止了这项传记合同,那她这段时间就都成了白用功了。
但是常思筠要是单方面终止合同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拿到一点违约金,也不算太亏?
袁希脑子里一瞬间浮上了无数种可能,最差的也不过就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正在常思筠这里,她又不是第一次竹篮打水了,她怕什么。
但常思筠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袁希脑子里的所有小剧场都烟消云散。
“袁希,我不是那个意思,”常思筠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少见的慌乱,“我没有要拿当年的事来再次伤害你的意思,假如我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我向你道歉。”
不是解约?而是道歉?
常思筠的这番表态倒是让袁希大感意外,她刚才说得那么难听,常思筠居然都没发作,而是忍了下来?
不过既然常思筠没说什么,袁希自然不会傻到把她刚才的想法主动说出来。
跟谁过不去都别和钱过不去,前上司钱千珏的这句人生格言浮上袁希的脑海。
她轻咳一声,没有继续常思筠的话题,打算装作若无其事,把刚才不愉快的那一页翻过去。
“常总,既然您没有其他意见,那我们今天的会面是不是可以结束了?我开始撰写正文之后,您可以托吴秘书随时询问我的写作进度,要是有什么其他意见的话也可以让吴秘书转告我。”
说完这些话,见常思筠没有什么异议,袁希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出门的前一刻,身后常思筠的声音再度传来,声调也拔高了几度。
“袁希,假如我说我母亲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全不知情,你相信吗?”
袁希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滞,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她在径直离开或者转身回去这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两秒,才终于做出决定。
她转身再度面向身后的人,缓缓开口。
“常思筠,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一个逝者的头上吗?那天在医院是谁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不敬逝者,这就是你尊重逝者的方式吗?”
袁希平静地说完了这段话,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难道在常思筠的不断催逼之下,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当年的事了?
她曾一度非常纠结,常思筠在当年她遭遇的种种变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帮凶还是无知者?
此刻听常思筠亲口说了出来,她却没有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
她知道常思筠说的应该是真的,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
可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在八年后的今天。
她盯着沉默的常思筠,一字一句地说,“常思筠,错误已经铸成,伤害已经造成,结果你现在对我说你毫不知情。你不觉得很荒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