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在此刻被一条无形的线给贯穿起来，看似件件都是付南野临时起意，到头来才发现，这些全部都是有迹可循。

都是因为自己，全部都是因为自己。

付南野也在观察着姚月照的反应，从他说完那句话后。

他有些忐忑，却从不后悔。

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表达出来。

然而姚月照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就那样安静的望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惊讶和愤怒，屈辱等情绪也没有，他就那样安静地望着付南野的眼睛，和平常无异。

只是他脸上的那层红晕仍未消散，指尖的温度也依然滚烫。

门外的脚步声和谈笑声渐渐远去，会议室的门被人关上了，姚月照的思绪也被强行拉了回来，但是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推开了储物室的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付南野收回搭在他腰间的手，跟在姚月照身后，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新鲜的空气涌入姚月照的鼻腔中，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姚月照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付南野，于是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企图让自己的大脑再清醒一点。

他恳求现在的自己，起码拿出正确的，应该面对付南野时的状态来。

付南野默默站在他的身后，也不出声，而是等待着姚月照率先开口。

已经很好了。付南野宽慰的想。

起码他没有当场就给自己一拳，让自己滚出去，告诉他以后再也别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也没有出现厌恶或被羞辱的表情，骂他恶心，骂他是个该死的同性恋，让他离自己远点。

不过姚月照这么温柔的人，大概是不会这么做的，这点黎语菲已经告诉过他了，比起说出这些伤人的话，姚月照给自己发好人卡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付南野从没期待着表白会成功，毕竟他觉得自己在姚月照这里成功的概率小的可怜，恐怕比他考进年段前十的概率都小。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他曾经和姚月照的误会都不复存在，他可以清除姚月照脑中那些有关于他的，不好的记忆，让他以一个普通的追求者的身份，去喜欢姚月照。

但是付南野也没想放弃，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他可以追他，直到把他追到手为止，哪怕被拒绝十次，被拒绝一百次，只要他还喜欢姚月照，他就永远都不会放弃。

姚月照不知道这人在自己身后暗暗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于是他慢慢地往外走，付南野就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不紧不慢。

但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此刻的忐忑，付南野还在等，等着姚月照回应自己，或者说，等着姚月照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拒绝自己。

好运气也是有限度的，付南野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运气，都拿来遇到姚月照了，至于之后的事，就像他想的那样，他已经不抱希望，幻想着姚月照可以答应自己了。

午休时分，校园里十分静谧，领导们也已经走出教学楼去校园别的地方参观了，窗几明净，阳光洒进走廊，落在姚月照的脸上，他颜色清浅的瞳孔显得格外漂亮，如同两颗琥珀色的宝石，叫人移不开目光。

最终姚月照停在了那个他们站过无数次的楼梯口，他回过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付南野，如同审判他的王者，下一秒就要说出他的罪名，将他处置。

“付南野。”姚月照叫他的名字。

付南野低低地应了一声，像是等着审判官宣读结果的罪犯，这会反倒是失去了表白时一鼓作气的勇气，不敢再和他对视。

姚月照语气如常：“我知道了，知道你喜欢我这件事了。”

付南野偷偷看了他一眼，觉得姚月照接下来肯定要说但是我不喜欢男人，你是个好人，你值得更好的之类的话，于是他在心里做了个心理建设，然后鼓足勇气，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嗯。”付南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无异：“我明白，我刚刚没控制住情绪，可能吓到你了，对不起。但我确实是喜欢你，在这之前就想找个机会和你表白，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虽然今天这个时机也不是很合适，非常的突然，你会不适应也正常，这是我的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告诉我，被拒绝了我也不会气馁，我知道你肯定会给我发好人卡，但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还会继续努力的。”

听完他的话，姚月照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他柔声道：“谁说我要给你发好人卡了？”

虽然他曾经拒绝过很多喜欢自己的人，几乎每次都是以发好人卡的方式拒绝他们，但姚月照很清楚，这些人里不包括付南野。

“……你不是那个意思么？”付南野有些委屈。

“我还什么都没说。”姚月照非常无奈，拿他也没办法，“我只说自己知道这件事了，并没有说其他的话，是你自己想法太多。”

“那你要答应我么？”付南野心急地向前一步，低头看着姚月照。

姚月照没往后退，站在台阶上，垂眸看着台阶下的人，“付南野，我没有拒绝你的喜欢，但我也没有说现在就要接受。”

“当然了，我没有吊着你的意思。”姚月照怕他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轻易否定你的喜欢，但这件事确实很突然，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许我也是喜欢你的，也许不喜欢。所以，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付南野：“……”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希望了。

姚月照的意思，说明他可能也是喜欢自己的，像是黎语菲说的那样，只不过他不能就这么草率的答应自己，还要让他摸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

“我可以追你。”付南野凑上去一步，依旧很克制，没让姚月照感觉到不舒服，他很认真：“我可以追你，虽然以前我确实很混蛋……但你如果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如果你现在不喜欢我，那我就追到你喜欢我为止，如果你现在喜欢我，那我就让你更加喜欢我，让你永远也离不开我。”

姚月照听着他说完这些，轻声笑了出来。

“好啊。”姚月照认真地回应他，“那你追我吧，让我看看你的真心，让我永远也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