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许枫桥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看着卢蕤。
而卢蕤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低头整理文书。
许枫桥识字,眼看卢蕤为他做这么多昨晚甚至点灯熬油,那叫一个心疼啊,恨不得马上亲亲抱抱弥补昨晚的损失。
同时在心里抽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子——人家待你这么好,你还敢对人家生气!更不必说人家还逢人说项,半分不利于你的事都没有做!
在这种心思驱使下,他挪了挪蒲团,靠近卢蕤几寸。
卢蕤依旧低头整理,手里面还有几本叱罗部的账簿需要过目。
此时药开了,香气四溢,许枫桥很有眼力见儿地倒了药,放在一边等药温。
卢蕤不为所动就好像旁边没人似的。
许枫桥又往前挪了挪,这下两人距离更近,但还不够严丝合缝。这时,他拉着卢蕤的衣裾,“我错了嘛,别不理我嘛,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手心,我随你处置。”
衣料摩擦,卢蕤却还是置若罔闻。
这是外力下的屈打成招,根本不是真心悔过!
许枫桥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止步,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慢慢磨,管你什么铁石心肠,我都能给你化了。
他又不知廉耻地挪近了,这下前胸贴后背,卢蕤当即没入许枫桥的胸膛,腰际被手臂环绕着,跟背了个乌龟壳似的。
“放开。”卢蕤说道。
“我不,我就不,你凶我,我们都睡一张床了,你无情,你竟然凶我。”
卢蕤刚想说昨晚到底是谁先凶谁的,但也没挣扎,就当许枫桥是在无理取闹。
没挣扎那就是不生气了!许枫桥凭借自己高超的领悟能力,渐渐得寸进尺,朝卢蕤耳畔呼气,“你、得、对、我、负、责。”
卢蕤无奈叹气抬眼,“谁睡了谁,怎么看起来你还挺委屈?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还没说你始乱终弃,你就来怪我不负责?”
“六郎你好凶啊,你昨儿的意思不就是要抛下我嘛。”许枫桥戏精上身,没皮没脸,死缠烂打,语气极其欠揍,“我不管,我认定你了,你休想和那个裴遂安私奔。”
卢蕤:……
“那道旨意你就没动心?旁的暂且不说,我回京大概率在兵部任职,或者去十六卫,你要是也回京师,岂不更好?到时候把冲儿接过来,我这便宜弟弟给你侍奉汤药。”
“想过,可不是时候。我也不是蠢货,皇帝和陆修羽哪个面子大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幽州那边没结束,真的还没……唔!”
卢蕤的下巴被许枫桥别了过去,又是一吻。
许枫桥枕着卢蕤颈窝,呼吸吐纳喘息格外扰人心智。
“……下次等我说完。”结束后卢蕤略带怨念说道,“不然我会觉得你眼里的我絮絮叨叨很烦。”
“絮叨吧,爱听。”许枫桥满脸堆笑,“诶今天好像是狼主继任的仪式?我全给忘了!正好,咱们远道而来的贵客也能看一看。”
卢蕤蓦然想起慕容策的那句话——需要保人。
所谓保人,是大周已成文的规定,如何要证明你这人可信?答案就是找信得过的保人。
大周有户籍的查祖宗三代乡里乡亲,有保人才能有文牒流动各地,证明你不是黑户也不是流民。
没户籍怎么办?找位高权重的直接拍板。
卢蕤在心里扳着指头数自己信得过的、能作保的……卢静观?啊呀伯父不一定乐意管蛮夷的事儿,本身就是个怕惹事的性格。
卢频伽?人家是皇后,跟你快出五服了,别来沾边。
卢……算了剩下的都他妈指望不上,这卢姓了跟没姓没啥两样。
他脑子里像是有一道巨雷炸开。
目前唯一能作保的,恐怕只有过两年就能入台阁的天之骄子裴顗。而这位仁兄,方才被二人一唱一和气够呛,腆着脸找人家,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