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那样。回到中原后,雨音霜帮助胜邪封盾许多,眼下尘埃落定,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但她对我的情感是爱情,而我无法回应她相同程度的情感。剑无极,我不善言辞,在我想好一个能够不辜负她的回应之前,我不会与她讲话。”
“你,你……感情这东西最怕等的啊!”剑无极气得卡壳,“哪里来的时间让你去想!你今天拖,明天拖,拖到最后对你们两个都是遗憾!方才的心情不用和我讲,你去和她说明白,比什么都好!”
“剑无极!你还是觉得我对她有情!”雪山银燕愠怒地转回身,“难道男人与女人之间,只能有爱情,不能有真正的友谊吗!”
“你——你!你!!”剑无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在他抓耳挠腮地想该怎么劝回雪山银燕的时候,身旁树丛一阵响动,有人过来。
“何人喧哗?”
是苍越孤鸣。他优雅地迈过树枝与草丛,走到剑无极和雪山银燕身前。
“原来是二位侠士。”苍越孤鸣朝他们点了点头,“两位既然来到苗疆,就是苍越孤鸣的客人,有什么需求还请直言。”
“说了你难道就做得到……”剑无极嘟哝着,“倘若我说银燕要来娶雨音霜,难道你就肯?”
“嗯?”
“剑无极!”
苍越孤鸣的疑惑和雪山银燕的喝止同时出声。他们对视一眼,雪山银燕后退一步,最后还是先开了口。
“霜姑娘来苗疆,是因为……和我闹了矛盾。”雪山银燕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愿意用轻佻的态度对待她,所以想要先思考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再去回应。剑无极刚才是在劝我。”
苍越孤鸣说:“原来还有这等事。不论什么样的矛盾,如果没人率先迈出第一步,就永远没有解决的办法。”
剑无极一听有戏,刚想借势把雪山银燕往回推,又听苍越孤鸣悠悠叹道:
“但解决矛盾的方法,却是因矛盾的种类而变。付出的行动带来何种结果,不是看你的想法,而是看对方如何看待你的行为,在那之后又做出如何的回应。
“霜姑娘并未向我说过与雪山银燕侠士的纠纷,以她的性格,如果当真走投无路,有求于我,那当然第一时间就会向我阐明情况。现在她的沉默,或许就代表着,她也只是需要一个思考的空间。所以,以苍狼之见,还是不要贸然打扰她的好。雪山银燕侠士,剑无极侠士,你们觉得如何?”
“好你个苍越孤鸣啊——”剑无极目瞪口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说话大喘气是不是跟卖酒的学的,回去我要教他好好说话!”
苍越孤鸣说:“不可对他无理。”
剑无极朝他翻开下眼皮:“要你管!银燕,我们走,给那卖酒的吃吃罚酒啦!”
他拉着雪山银燕离开树林。
九月的风让树林里的骚动尽数消散,只留下阳光与鸟鸣。雨音霜望着太阳下随风摇曳的树梢,低下头。良久,她轻笑一声。
“让少侠见笑了。”她的笑容里带了苦涩,“实不相瞒,我会来苗王宫,除了苗王邀请,也是因为和雪山银燕多有不合。本打算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清楚,没成想……”
李霸地说道:“没关系,苗王宫大着呢。雪山银燕不主动找你,你未必看得见他。”
他伸出手,把轮椅拉了过来。
“正好现在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转转?”
在宫人的帮助下,李霸地总算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他们抱怨李霸地越来越沉,李霸地打着哈哈过去。雨音霜在黑水城也有推轮椅的经验,上手很快。等出了房间,在长廊中走得远些,她才问道:
“你怎么那样惯他们?下人不收拾,便不知道规矩。这样放纵下去,很快,他们就会视你为无物了。”
李霸地说:“又没说错,我天天光吃不动弹,不沉才见鬼。”
他知道雨音霜在问什么,于是在她沉默的间隙补充道:“这不是放纵,是他们情感宣泄的出口。你知道的,我这种后天瘫痪的人,如果没有一些消遣,日子该多难过。但我再残废也是苗王座上宾,他们除了照顾我,却还有许多杂活要做啊。一两句闲话,说便说了。如果在胜邪封盾,他们的工作,本该是护理人员来负责的。”
雨音霜说:“胜邪封盾便是这点奇怪。说是平等,但伺候人的活计,总归还是人来做。这样,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李霸地本能觉得不对:“不一样啦!如果在以前——”
他止住了话头。接着,他举起胳膊打手势,示意雨音霜慢慢地往回退到廊柱后面。
剑无极躲在花丛之后,看着凤蝶的背影搔首踟蹰,这热闹他必须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