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浣琼的腿实在软得走不动路,李霸地只好背着她回到海衡派。一直守着门的踏浪鹰看见浣琼这样,剑都拿不稳了,来不及等李霸地将她放下,就围过来好一阵嘘寒问暖。
“我没事啦,阿爹。”
浣琼裹紧婢女小叶儿递过来的毯子,在里面脱下李霸地的外套,叠好,从毯子缝隙里还给他。她的惊吓还未平复,声音相较之前柔弱几分。
“不要紧,副盟主来得及时,他们并未真正伤害我。”
踏浪鹰长出一口气,连声喃喃“没事就好”。李霸地见站在一旁的小叶儿也在轻微地发着抖,便将外套递过去。小叶儿抬起头,愣了一下,红着脸让李霸地给她把外套披好,并未拒绝。
“怎么连你都害怕成这样?”李霸地没看到武敛君,也不方便远离踏浪鹰父女,便站在一旁询问情况,“按说有武敛君看护,玉衡派的人不会为难到你。”
听见玉衡派,两粒泪珠从小叶儿眼角沁出。她再低下头去眨眼,泪珠就掉在地上,看不见了。
“武敛君……人很好。”她的声音和眼泪一样,也细细小小的,“可是,他也不能防到方方面面……”
小叶儿或许真的被吓狠了,声音又小又模糊,语速还快。李霸地耐下心听了半晌,才听清楚他走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本他的计划实行得非常顺利,闯进海衡派抢人的玉衡派将伪装成海衡派的县衙一行人错认,一阵刀光剑影后双方都死了个七七八八。
被他安排保护浣琼的武敛君,尽职尽责守在她的藏身处,不论外面乱成什么样子都未曾远离。然而,打架动静平息下来后没过多久,几支利箭从院墙外飞来,直直钉在浣琼藏身处门旁的柱子上。
这不是射偏,因为它正正擦着打开房门,准备查看情况的武敛君脖颈而过。颤动的尾羽,甚至划伤了他的皮肤。武敛君认为是玉衡派藏在外面的人作乱,叫浣琼两人待在屋里,拔剑追了出去。
他一走,留在屋内的浣琼和小叶儿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不多时,外面又有了一阵动静,浣琼以为是掌门回来,打算去接,闯进屋的却是挂了一身彩的平椋昕。
据小叶儿说,当时的平椋昕脸色十分骇人,她吓得动也不敢动。但平椋昕看都没看她一眼,将浣琼往肩上一扛就离开了。
小叶儿一个人在屋里待得害怕,要出门求救,却迎面撞上一个蒙面男人,二话不说攥住她的手腕就要带她走。她拼尽全身力气反抗,连踢带咬,男人才没得逞。挣扎中男人的面罩好像被她一把扯下,但她吓得太厉害,什么也没看清。
他们拉扯了一阵,男人一边要强行将她带离,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似乎在防备什么。他见实在拉不走小叶儿,一咬牙松开她的手,转身消失在屋外夜色中。
接着,就是李霸地带领海衡派人马归来,再去营救浣琼。武敛君在李霸地离开之后便再次踏出海衡派,说是非找到那射箭的家伙不可。李霸地摇摇头,武敛君执拗起来可不是盖的,眼下也只能先整理现状,等他回来。
等浣琼和小叶儿恢复好,李霸地让她们回房休息,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出来。他自己则是跟海衡派掌门一起清点现场状况。
县太爷张福生,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往浣琼屋里去,于是被武敛君控制住,躲过这次杀劫。这次隐蔽行动折了他七成忠党,元气大伤,对着李霸地就是一顿青天大老爷地乱磕头。
李霸地让人把他捆下去待命,他拼命挣扎着,泪眼婆娑地问李霸地:能不能把那面纱戴上,再让他瞧一回?
面纱早还回去了,现在上哪找去。李霸地用袖子权且遮了一下,张福生饱含深情地注视着他,嘴唇颤抖着,一边哭喊“如星啊”一边被海衡派成员们拽离现场。
李霸地放下胳膊,对踏浪鹰说,看,这个就叫变态。
余下清点死者,整顿伤员不提。清查完人数时,武敛君又从墙外边翻了回来。李霸地问他:“人找到了吗?”
武敛君懊恼地叹气:“并未。此人要尽快解决,如果让他留在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为难盟主。”
李霸地说:“不妨事。”
他伸出手,捏住武敛君的脸一顿揉搓,直到确认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出面具的痕迹。
“这趟你辛苦了,武敛君。但进屋休息之前,我还有一点事情要交代你。你曾经说过玄之玄不会怀疑我们两人投诚的真假,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两人的重逢,就是玄之玄的阴谋。”
武敛君瞪大了眼睛。李霸地等他平复心情,缓缓说道:
“破解这个阴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真假身份。你比我还早到几天,你的所见所得,就是我的所见所得。既然我能想到,你也可以。我还有事要忙,这个阴谋,就由你拆给海衡派他们听。”
他拍了拍武敛君的肩膀。
“带掌门进屋去吧,浣琼那屋。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啊,但,但是……”武敛君总算回过了神,“副盟主,到现在,你还有什么事要忙?”
“找人。”李霸地让内力痕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那个碍我事的人……”
直到关上浣琼房间的门,武敛君仍然有些恍惚。他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人:掌门踏浪鹰,浣琼,浣琼的婢女小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