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胸口缓了一会,才去合上虎符。他着迷地盯着虎符相合时内力循环流动的景象,欣喜地将它合上,郑重地在行军令上盖上“镇安”印记。
“副盟主……多谢你教我,你比我的先生有耐心多了。”城主握着李霸地的手,“他们说我爹是城主,我也是城主。可我还有一个哥哥,比我聪明,当了城主后就没见他了……”
他又弯下腰,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好一阵才直起身子。
“除了哥哥,你第一个愿意教我用这些……”城主抚着心口,腼腆地笑着,“哥哥不在,我很孤单。你,你以后能常来吗?”
李霸地犹豫了许久,轻叹一声,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我不能做这样的保证。”他看着重新垂下视线的城主,“但我可以给你写信。有什么想问我的,写在信里,我有机会就给你回。”
“好,好!哥哥教过我,寄信一定要写清楚收信人和地址。”城主两眼放光,扯过一张纸端端正正写好字,双手递给李霸地,“副盟主一定要寄给我!”
不知茗,镇安城楼收。李霸地看过一眼,折好收进怀中。现在玄之玄不知打什么算盘,希望这个小城主能撑到自己有机会去信的那天。
接下来的时间,玄之玄却没给李霸地派活,他真正闲下来了。第二天上午从不知茗的城楼里出来,中午他便直奔梅香坞去。
本来,也打算去看看的。
只是到了梅香坞附近,李霸地的脚步却是越走越慢。焦黑的楼顶骨架已然在目,他几乎可以回想起那夜冲天的火舌。
那可真是热闹的夜晚,许多人在梅香坞来来去去。有魔来,有人走,这是梅香坞在魔世侵略时期再平常不过的事。在它的最后一夜,除了漫天大火,依然如此。
只是李霸地仍然在想,如果早点意识到王阿牛的行踪,是否会有些不同。
也许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当时的他压根打不过炽阎天,就算到了,也只是让炽阎天当着自己的面斩杀王阿牛。
他还是改变不了。
犹豫着,踌躇着,李霸地还是扶上了梅香坞焦黑的门框。一年以来他在这扇门中来来去去,现在,只留下这些残垣断壁……
身后有木头碎裂的声音,和几声深深的喘。李霸地转过身,看着不知茗扶住门框,低头缓和自己的心跳。
“身子弱就不要出来了。”李霸地将他扶到路边,“真亏你跟得上我。”
不知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坐的轿子。”
他指了指一旁停着的四人小轿,四个倚在墙上聊闲篇的车夫一看他来,连忙打起精神重新起轿。不知茗熟练地抬手,让他们放下轿子,转身拉着李霸地的手:
“你说有事,我在城楼上看到你往这里去了……这里被烧得很糟糕,但是哥哥不许拆。他说这是重要的什么……遗产……”
“是遗迹吧?”李霸地试着找出更合适的措辞,“你哥哥好像还挺了解梅香坞。”
不知茗点着头,拉住李霸地的手心里满是凉凉的汗:“他不叫拆,我就不拆啦。你不喜欢吗?只好委屈一下,不要看就是。我带你回去吃午饭吧?”
李霸地沉默了一下,再转身,仰望梅香坞的遗迹。
也对,它是胜邪封盾抗魔事迹的证明,该保存下来。那一年流的血泪,是它见过。纵然门前白梅千万朵……门内红梅,也只有一支。
他对不知茗笑了笑。
“你哥哥说得对,是遗迹。我很喜欢。”
军队再次开拔的那一天,不知茗拉着李霸地,要他再次演示虎符的用法。内力在虎符之间流转的光芒,他总是要看许多遍。
“我很少出城楼,外面也没什么能让我感兴趣的。”不知茗轻轻拍着胸口,“因为我的问题,总是会让人家笑话。副盟主总是喜欢往外面跑……为什么?”
李霸地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就是喜欢往外面跑啊,否则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你也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身体就能好些。”
不知茗的绿眼睛泛起涟漪:“太阳……有太阳的时候,我喜欢在外面玩投壶。可是连投壶中的次数太多,我的心脏也会痛。副盟主,如果我的心脏好一些……”
李霸地说:“好了,别老是想如果、要是的,这都是没影的东西。你觉得难受,就想想能让你开心的人,找些事做。我马上就出发了,你保重。”
不知茗点点头:“好,我尽量多吃一点……保重。”
尚同会士兵继续朝都城进发。路上十分顺利,不要说胜邪封盾的伏兵,就是宣传单都没见到几张。玄之玄爱惜地摸了摸久违的黑木桌子,对站在桌子对面的李霸地说道:
“军队需要休整。这段时间,有一些门派被胜邪封盾煽动,不甚服从。你去替我拔这些尖。至于从哪一个开始……”
玄之玄想了想。
“那就海衡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