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想起来,姚明月也很爱穿紫色。但紫色幕布后的人,声音中少的是挑逗,多的是成熟。和姚明月相比,也许她更擅长玩弄的是别的东西……
紫色幕帘鼓起了一块,是那人隔着屏风朝李霸地伸出手去。她的手指垫着幕帘的轻纱,柔和地牵住李霸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
“老夫子就爱教导别人。”她的手指在李霸地手心画圈,“少年人的血性和勇气,可别给他教化了去。不然,多没意思——”
李霸地感到额头一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小小的空心圆圈,是枪管!他下意识向后退,紫色幕帘后的女性早将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知道害怕?很好。”
她在笑。
“进入尚贤宫,保底也要有和九算单独对局的资格。你是忘今焉的徒弟,我对你放宽一些……
“猜猜看,我会不会在这里杀你?”
李霸地的心咚咚地跳。额头冒汗,后背湿冷,这种感觉,从龙虎山之后真是久违了。血液急速流动起来,额头上紧紧抵着的枪管因而显得更加冰冷。
他不禁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那些画面现在只成为梦中无数碎片的一角。但他记得,剧中要表现一个人的坚毅勇敢,最常用的画面,就是让那人面对枪口而面不改色。
当然,面不改色,他可做不到。如果幕布可以透视,现在尚贤宫里的人应该都能看见他铁青的脸。现在他离紫色幕帘后的人更近,能感知到的更多∶
零件轻微挪动的吱咯声,冷冷的机油味道,从枪管缝隙里漏出的硫磺气味……
他不禁要思考一个另外的问题。
她只是隔着幕帘威胁自己,对其他人来说视角有限,没办法看清她的动作。
为什么她没有提,对准自己的是一把枪?
思绪落定,李霸地回答她:“你不会。”
他伸出手,将抵着自己额头的枪管慢慢按下。
“不止不会,你还要帮我。先生已说过,我这次回中原,是为了帮助尚同会。尚同会的近况我曾听先生提起,胜邪封盾在中原谋逆,他们力有不逮,需要对胜邪封盾有所了解的我前去协助。
“而我是怎样完成这个任务,决定你们对我的看法。确切地讲,这次任务是先生对我的试炼,更是各位前辈对我的考验。
“毕竟先生刚刚讲过,我在完成任务后,便要协助各位前辈。如果我失败,或者前辈们对我不满意,你要杀我,远比现在叫我血溅当场更体面,也更合理。
“更何况,先生方才对我赞赏有加,你不信任我,其实是不信任先生。就算我笨得让你难以接受,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对先生提出质疑,未免太过粗暴了。”
他慢慢地弯腰,凑近幕帘。
“所以,比起现在就杀我……我更倾向于,你会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用处决我的方式,给他们一个惊喜。”
“惊喜”二字,他将声音放得极轻。既然女人有意隐瞒枪械,说明这种武器,她并不希望其他人知晓。而对自己展示它,也是有把握如果自己鲁莽说出,她能第一时间将自己灭口。
那么,根据在场众人的关系,推测她会不会下手,是第一层。在此之上,点出自己了解这种武器的特殊,并有意助其隐瞒,是第二层。
至于能得到她的多少好感,李霸地不做他想。先让她把枪收起来,有话好好说才是……
紫色幕帘后的女人似乎满意了。她牵着李霸地的那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夫子教的好学生。”她只摸了片刻,便将手收回,“‘先生’是对你的特殊称呼吗?真够肉麻。”
“你不要总霸占着他才是。”玄之玄截住忘今焉的话头,“别忘了他的任务,是帮助我。”
女人装模作样地哀叹:“曾经他还在中原时,你对他那般磋磨;现如今看他转变完成,就吃味起来了?”
她似乎转头看了李霸地一眼。
“也罢。你就去扶持他,叫尚同会好好统一中原。到时,我来喝你们的庆功酒。”
李霸地动身,来到蓝色幕布面前,站定。
他知道,幕布后的玄之玄,现在一定也注视着他。
久违的交锋,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