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真的在放任他滥用药物吗?
而今连雪也重视起来了。到现在连人都认不得,坤仪载星清醒的情况,或许比梦游还要严重。
至于雪要对他做什么……
荻花题叶看着坤仪载星摇晃着从桌边起身,道谢,离开。
反正是他要接近雪。自己的任务,只是替雪扫清障碍罢了。
李霸地昏昏沉沉回到房间,对着灰斗运功点穴,不出半时便哇哇吐出好几大口黑泥。
悬死了。
他看着尚在蠕动的温热黑泥,心有余悸地擦擦嘴。
这安神丹,简直是毒药啊!
从他给黑白郎君汇报完安神丹之后,来和他交接的便换成了南溟广虚。南溟广虚面色焦急,问了丹药的颜色和成分便匆匆下线。而等李霸地在白天坠入梦乡时,他又出现在李霸地眼前。
“不使用灵海的操梦术就是这样,模糊且不稳定……”南溟广虚的声音在李霸地耳边飘飘荡荡,“既然你已经用过药,接下来,一定按我说的做……”
因而李霸地醒后推说什么都不记得。南溟广虚的话短暂且莫名,只是按顺序报了几个穴位,说时候到了就可以保命。
现在自己连人都要记不住,应当就是那个时候了吧。李霸地看着那堆凝固的黑泥,又干呕了几下。
呕吐时,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经脉上剥离开来,聚拢到胃里去,看来就是眼前这一滩。可是安神丹的作用,按说应该是脑部经脉,怎么会是躯干部分的剥离感最明显?
小憩时的南溟广虚得知李霸地已将黑泥吐干净,舒了口气。
“放松吧。”南溟广虚结了个手印,“我们去灵海,我详细为你解释。”
白色虚空中,南溟广虚朝李霸地奔来的风,带起一股焦躁的涟漪。李霸地试着对他用梁皇无忌的清心咒,被他摁下:
“别费工夫,让我仔细看!”
他的手指点着李霸地的穴位,探知之后彻底松出一口气来。
“真是最毒妇人心,手段有够毒辣。”南溟广虚摊开胳膊,让李霸地给他施清心咒,“什么安神丹,它其实是星宗秘毒,凝魄散!”
凝魄散,从名字上看就很奇特:一凝一散,损失的则是受害人的精魂。它的原理在于借秘药腐化经脉,使其产生杂质;而药丹中的其他成分,则为压制杂质所带来的副作用。
这样一来,越是身体难受越是依赖这种药丹,长此以往,杂质便会渐渐覆盖甚至替代经脉。届时武功尽废神智受损不说,就算明知已是废人一个,已经养成的对凝魄散的依赖,也会让受害者无法离开加害人。
“盾主要我传达的另一个意见是,玲珑雪霏并不知晓这药的厉害。”
南溟广虚打坐顺气,安抚四周刚才被他扰乱的情绪涡流。
“她只是受人之托,叫你对她产生依赖后,再实施下一步计划。而你的状况比她预料的更差,为免意外,这才临时中断了药物供给。”
李霸地努力咽下嗓子眼里黑泥带来的苦味:“不论如何,等今晚一过,我和她的距离看样子就必须更近了。这和我想的可不一样啊,我要取信的是忘今焉才对。”
南溟广虚道:“这又不急,副盟主不是说过吗?万事万物都有联系,说不准玲珑雪霏的身上,就有取信忘今焉的相关线索。”
他站起来,抚平虚空中的一个气流小结。
“那穴位顺序,你一定记清楚了。以后免不了再服药,隔一段时间就要清洗一次。一定要撑住,撑到回中原的时候啊!”
李霸地望着南溟广虚晃动的拂尘,一时间回想起很多本该问他的问题。他们是怎么从营地里活下来的?绯绛丹心怎么样了?
营地里……还有其他的活人吗?
但他只是挥手送别南溟广虚。
屋里的黑泥要妥善处理掉,相应的线索要不着痕迹地向荻花题叶,甚至忘今焉打听。
梦游一事,他没朝南溟广虚细讲。既然丹药的事态更严重,那就先对付丹药好了。
现在,他应该在睡梦中好好地捋一捋:怎样才能从这对父女中,寻得下手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