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别急啊!”李霸地拦住岁无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岁无偿应该在调查孤血斗场,“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带我一起去嘛!”
岁无偿打量了他一眼:“尚同会副盟主来拜访苗王,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苗疆内部事务,副盟主还是别掺和了。和平协约签订现场,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干涉他国内政’吗?”
苍狼连这个都说啊。李霸地正在想怎么说服岁无偿,却见岁无偿站直身子朝他身后行礼,是苍狼走出大殿,迈步而来。
“不必多礼。”苍狼上前两步,让岁无偿直起身子,“你们王族亲卫都是苗疆功臣,多余的礼节省去便好。”
他转身看了看李霸地。
“你们在叙旧吗?如此,吾在此想来不算是打扰。快到用膳时间,你们随我一起吧。”
苗疆的午饭向来丰盛,不论菜式如何变换,肉类一定少不了。今天是手抓饭,长长的米粒被羊油浸透,掺着脆爽的胡萝卜和洋葱;再码上厚厚一层脆皮羊肉块,撒了孜然和香料粉,香得李霸地食指大动。
但他还是管苍狼要了双筷子。
吃饭的档口,苍狼问起岁无偿,其他的王族亲卫近来如何。岁无偿一一回答:
冽风涛已和凤蝶相认,在还珠楼休养。他是凤蝶亲哥这点,被其他人调笑了很久,怎么会有红头发和蓝头发的兄妹俩?
司空知命在他的封地上过得很逍遥,只是似乎有些寂寞。岁无偿拜访时,他拉着岁无偿大醉了一场,喝完了就哭,哭完了就睡,净念叨些现在的日子想都不敢想,要好好珍惜之类的酒话。
慕云追逸对管理封地兴趣不大,将所有事务交给副手打理,他自己沉迷于钓鱼。一年半以来,每次上朝汇报工作,他都要给苍狼带来最大的鱼获;每次都被苍狼念,不要把苗疆的鱼钓干净了。
到介绍叉猡时,苍狼接下了话。她一直在苍狼身边,打理宫内事务。不过李霸地来得不巧,此时风逍遥正在协同岁无偿调查孤血斗场,因此她暂时去了铁军卫做代理兵长,无法前来一会。
岁无偿的眉毛聚在了一起。
“王上……你该有防人之心。坤仪载星是什么身份,我们苗疆的事,就这样随便说给他知道吗?”
李霸地埋头吃饭。苍狼拿起帕子抿了抿嘴,说道:
“我明白。你担心坤仪载星中原人的身份,忧心他了解苗疆有孤血斗场这种顽疾后,会借此对苗疆不利。”
他放下帕子,望向岁无偿。
“但我相信他。从龙虎山起,他就不是那种会背刺朋友的人。我能够在经历这一切之后保持初心,难道他不能?”
苍狼看着李霸地,微微一笑。
“更何况,现在的他,并不是那种不顾身份胡闹的人。他能孤身来到苗疆,已经说明他愿意放弃在中原的一些权益,来适应在苗疆的生活。副盟主头衔何等尊贵,他都能舍弃;岁无偿难道舍弃不了对中原人的成见?”
岁无偿抱着胳膊,瞪了李霸地一会。最终,他“哼”的一声:
“王上只会偏袒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便向你介绍一下,孤血斗场是怎样一回事。”
经过岁无偿的叙述,李霸地心里大概有了印象。孤血斗场,其机制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是苗疆贵族们在安逸之余发泄好斗天性的地方。斗士们在这里为贵族的喜好和赌注进行死斗,鲜血和年轻的性命在这里如流水一般逝去。
“我正是出身于孤血斗场,知道那里是怎样残酷的所在。”岁无偿叹道,“因此,被关入罪海七恶牢,看守撼天阙……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终于,能脱离那喧闹刺耳的喝彩,和催促战斗的呼声……”
他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王上仁善,体谅我们的难处,因而执意取缔孤血斗场。但这个场地毕竟牵连到众多势力,斗士的网罗和培养,吸引贵族下注的赌场庄家,胜者的奖赏和败者的惩罚……这可不是中原人念两句经就能解决的事。”
岁无偿将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炯炯目光从眉毛底下直射向李霸地。
“先说好,我可没有保护你的义务。你要蹚这趟浑水,先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李霸地直起身子。
“我现在虽不是副盟主,也有副盟主的觉悟。是人就有所求,有所求就有利益的交换和碰撞。”他说,“不论怎样复杂,只要抓住他们最核心的需求,再纠结的线索,我们都能查!”
他们隔空碰杯。
调查,从明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