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不行!”梵海惊鸿的眼睛亮了起来,“内力波动平时除了自己,他人难以感知。这也是许多武者研习招式时有形无神的原因。如果……”
“什么如果!”南溟广虚嚷着,“我与这和尚同吃同住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一起研究武功!这是什么场景,简直连太清天尊都看不过眼!”
“他看不过眼,也没来个雷把你劈走啊。”李霸地拍拍枕头,“再一个,梵海惊鸿可是压制了你的魔瘟。不提佛道冲突,只说江湖恩仇,你也得还人家是不是?”
南溟广虚几乎要背过气:“你们尚同会究竟有没有一个正常人!”
“道长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李霸地夸张地捧住胸口,“我只是一个想要解决问题的小小副盟主……”
“好了!”南溟广虚咬牙切齿,“我又没说不同意!”
李霸地撑起身子,靠向他。
南溟广虚下床,站起身,把衣服整理齐整。他在房间中踏起一套步法,旋转之间,劲风横扫,内力闪烁,舞出一柄雪白拂尘。
“佛学与道学,千百年间已有多次交锋。佛法与道法,更是相互交流切磋不知几次。”
他将拂尘指向梵海惊鸿。
“今日,佛招与道术,不止合作,也是较个高低!我一定不辱宗主之名!”
梵海惊鸿扶正头上高帽,缓缓起身。
“请副盟主到别处安歇。”他的眼底隐隐燃烧斗志,“今夜,我与道长注定不眠了。”
好嘛,一个提议,还把自己睡觉地方弄没了。李霸地招呼武敛君收拾东西,找寨主另行安排。
“其实是好事。”
李霸地的胳膊搭在武敛君肚子上。夜风微凉,他的视野开始迷糊。
“这说明,他们都知道,我为什么要他们合作了……”
他喃喃着。
“一个人,防治的魔瘟范围终究有限……但如果可以将方法教给其他的人,魔瘟人人可防,就再没有……威胁了……”
他睡着了。
武敛君翻了个身,将被角给他掖紧。
第二天早上,鸡叫第三声的时候李霸地才惊醒。他想起今天是遣送最后一批魔人的日子,匆忙洗漱,往肚子里填了两张冷饼,出门。
武敛君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桃寨出口和寨主商讨着细节。李霸地连忙赶上,寨主向他汇报道:“这就是最后一批魔人了。这一队共十人,加上已经遣送过去的,应当是二十八人。”
待李霸地确认完毕,寨主朝着士兵队伍猛喝一声。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喊道,“送客!”
路上,李霸地埋怨武敛君,早上起来怎么不叫他。
“要不是我醒了,你们是不是就准备扔下我不管啊?”山路有些难走,他挽住武敛君的胳膊,一脚深一脚浅,“就这破路,我要是跟不上大部队,不知道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武敛君“哼”了一声:
“是你太懒。我起床后,先去找了南溟广虚和梵海惊鸿,路上遇到寨主,才同他商谈起来。就算你不来,之后我也要去叫你的。”
李霸地挠了挠后脑勺,感觉清醒了很多。
对啊,还有两个人应该在队伍里。他们呢?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佛门之内,竟还有这种异事。像我道门中人……”
李霸地转过身。是梵海惊鸿扶着南溟广虚,二人齐齐迈步,跨过路上的泥坑和水渍。南溟广虚聊得兴起,抬头一看李霸地笑意盈盈,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他甩起拂尘,“梵海惊鸿见识广阔,担得起高僧二字。道域从不耻于认错。”
梵海惊鸿道:“曾经也是我小看南溟道人,他对很多问题,有十分独到的见解。仲尼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真正不假,梵海惊鸿领教。”
李霸地说:“看来你们是不打不相识啊。没关系,到鸟巢山还有好一段路,路上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招式。”
南溟广虚笑了两声:“若明白原理,怎样的招式也不难研发;最重要的是后续调整。我在同梵海惊鸿讨论时,发现加强内力波动后,可接触的魔气范围也变广。”
“但这条路线容易流于单独加强力道,而非精准消除魔气。”梵海惊鸿补充道,“魔瘟患者体质虚弱,目前仍准备往教学他人的方向上研制。”
李霸地和梵海惊鸿一道,拉着南溟广虚踏上一块山石。
事情,真的向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
……吗?
鸟巢山在传说中是吉祥之地,魔瘟病人的收治营地,看上去可没那么吉祥。接引魔人的官员只负责送他们进营,等李霸地从营地出来,他早就没了影子。
好像也不能怪他,他原本只是一个更夫,被临时加了官职丢在这偏僻之地。
而这破地方……
只是用木篱笆围起来的一大片烂泥地而已。
李霸地试探着往里走了两步。
地面在蠕动。他的身周,涌来了许多的魔瘟患者。
他们衣衫破旧,面容憔悴,拉扯着李霸地的衣袖,仰着脸问:
“副盟主,药呢?”
什么药?
李霸地连忙叫住准备离开的士兵,让他们维持秩序。他自己,则找了处干净地方站着,打算好好地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