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魔人审了。
至少,得弄清楚魔瘟是怎么传播的。
魔人到现在还没放弃挣开绳子。但陈安教的绳结确实管用,绳扣纹丝不动,安如磐石。
他之前被捆在树上,见李霸地带着武敛君和南溟广虚走近,便安静下来,垂着头靠着树干一言不发。
李霸地站定,远远削一根树枝下来。再捡起树枝,用树枝末梢去敲那魔人。
“低头没用,抬起来,看着我。”他拿着树枝挑魔人的下巴,“你叫什么?”
魔人笑了一声。
“副盟主别费力气了。”他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李霸地说:“别说这没用的,知道故意散播疫病是什么罪吗?你现在跟我交代清楚,待会去县里还能落得从轻发落。”
魔人看了一眼抵着他脸颊的树枝。
“副盟主不就是想知道魔瘟是怎么传播的吗?那就别用这东西怼着我。你过来,我仔细和你说清楚。”
“你刚才还讲你什么都不会说!”武敛君赶在李霸地前面迈出一步,“副盟主,别过去!他只是想把魔瘟传染给你!”
李霸地按住武敛君的手,拍了拍,叫他和南溟广虚一道后退。
“如果传染给我,就能知道怎样隔绝魔瘟传播,那这个风险还是冒得。”
他甩掉树枝,一步步走近魔人,直视着他。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实信息。”
魔人冷笑道:“哈,我都成了这样,有什么必要说假话?反正你和盟主,都已经把我们这些人给抛弃了!”
他给李霸地展示,人族皮肤上那触目惊心的黑色纹路。
“我是石马庄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从魔世回来后,石马庄的人们就再不允许我们进庄……我们这些魔人,只有在庄外开垦荒地过活。
“后来尚同会开展对魔人的排查,我们都以为有下一步的安排,没想到却迟迟没有动作。本来,我们只会失望地度过余生,可是盟主找到了我们。
“他向我们展示了一种疾病……就是我脸上的这个。他说不同的集体想要融入,面对同一种困难,是最迅捷有效的方式。
“而想要进一步得到尊敬,一解曾经遭受排斥的闷气,最好是主动制造困难,再当着他们的面将其消解。”
魔人看了一眼皱着眉的李霸地。
“让人不舒服的说法,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讲,很正确。只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
“大部分人离开了,留下我和其他愿意承接疫病的人,差不多二三十个人吧。盟主将疫病传给我们,叫我们从石马庄开始,一个都别放过。
“我的感觉?刚开始还有些内疚,后面就麻木了。这些病人,在挨过最初的发展后,便通通被盟主迁往鸟巢山。
“还有一些人被盟主带走,不知去了哪里。我完成了盟主的任务,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石马庄了。可是石马庄那样空,那样静,这是我想要的融入吗?你猜盟主怎么对我说?
“‘异样的人受到歧视才是常态,自生自灭不好吗?最起码,石马庄现在属于你了!’”
魔人开始笑。冷笑,自嘲的笑,悲戚的笑。他的笑声渐渐疯狂起来。
“属于我!是啊,这样广阔的土地,都属于我了!那我叫所有的人都染上病,是不是有朝一日,整个中原都会属于我!”
他癫狂地注视着李霸地。
“就从尚同会开始!如果连你也染上魔瘟,你会乖乖去隔离吧?你留下的位置,财产,宅院,土地,我会好好对待它们!
“是不是感觉头晕?脸上有刺痛吗?听了这样久的话,觉得口渴?哈哈哈哈哈哈,这样长的时间,你死定了!你会染上魔瘟,像所有的人那样被魔瘟吞噬,脸部溃烂而死!死吧!!尚同会的人都死吧!!!”
李霸地看着猛烈挣动的魔人,叉起腰。
“没啊?”他说,“就是你有点吵。”
他怕自己是专注于听故事而忘记注意自身情况,还招呼武敛君过来检查。武敛君急步走近,端过他的脸仔仔细细摸了个遍。
“没有。”武敛君在魔人震惊的注视下松了口气,“你完全没事。”
“不可能!他离我半尺都不到,平日里一尺外的人我都能传上!”魔人不断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再试!我从没失手过!”
李霸地说:“别试了!你安生会!看你这架势,真放开你,我都怕我贞操给你试没了。”
“他妈的!”魔人大叫,“我有底线!”
南溟广虚笑出了声,在魔人的瞪视下又绷住了。
“就算我已被你传染,道域的位置也是没你的份。”他试图给自己找补,“安心接受副盟主的制裁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