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受伤的那只胳膊放在李霸地臂弯里,用左手挨个将黑瞳们的下颌掰过去,摸着伤口的位置。到了一个留着胡茬的壮汉身前,她探手摸去,接着尖叫一声,举起树枝就往那壮汉身上狠戳。
“林大牛!真是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她的树枝雨点般落在林大牛身上,林大牛挣扎着想起来,被李霸地死死按住,“我们小林子平日里照顾你照顾得少吗?你小时候快饿死,是我给你的饭!你就这么对他?你就这么对林家?”
林大牛喘着粗气:“就那清汤寡水也叫饭?我来你们家多少年,就喝多少年稀!什么扫猪圈,刨地,谁愿意干谁干!老子可是唔唔唔……”
李霸地把布团往林大牛嘴里塞深了点,直到确信不会被他吐出来。
“难怪这么大块头,原来是吃啥啥没够呀。”李霸地说,“好了,老妈妈,您别生气,先下去休息吧。”
林艮和那青年扶着叨叨咕咕的老太太下台了。李霸地看着训练台下一双双的眼睛,饱含愤怒的眼睛。一个声音将那愤怒激发出来:“狗娘养的!砍了他们!”附和的声音迅速跟上,成了有节奏的呼喝。李霸地等人们喊得差不多,抬手按了一下,人群便安静下来。
他说:“父老乡亲们,且听我继续说。
“你们一定想得到,在魔世肆虐之下,是谁会为了获得利益,不惜出卖一切——黑瞳。不错,跪在这里的六十八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黑瞳!为首的,就是这个牛老五!”
牛老五缩了一缩脖子。他的胸口被汗液濡湿,连衣领也浸透了。李霸地重新走到他身旁:“但是,尽管有林艮母亲的线索,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黑瞳,我该如何一网打尽?于是,我想到一个办法。各位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到校场,是不是因为昨晚听闻,镇长由于对我过于失望,决定将我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人群中响起一阵微弱的嗡嗡声。
李霸地安抚地笑笑:“不必介怀。因为这个消息,是我自己放出去的!”
整个校场寂静了,人们都在等李霸地继续往下说。
“与此同时,”李霸地摸了摸牛老五头上的发鬓,把他惊得一个激灵,“我也在镇长房间放了一封信,信中说我深感愧疚,无颜面对瓦勒镇民众,要携带黄金万两连夜出镇,前去资助胜邪封盾。黑瞳刚受过魔世的赏,当然要继续注意我的动静,好接着向他们的魔兵大爷讨赏。如此,昨夜瓦勒镇周边的村民便会有两股动向;一股收拾行李,准备今日来校场看斩首;另一股清点装备,要趁夜夺去我的人头!那抄近路蹲守我的,不是黑瞳又会是什么人!我要感谢马桡马帮主的助力,是他提前让马家屯村民入镇,让我能够放开手脚对付一些不那么好制服的人。”
马桡向李霸地举了举茶杯。今天的茶叶不错,汤色透亮,回味清甜,不知是什么品种。
李霸地说下去:“到了现在,也许还有人会有疑惑:既然黑瞳们已经疯狂到了去砍手,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人呢?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魔世让他们只砍手。昨天,黑瞳的行动轨迹也许是这样的:
“第一步,向日唱寡魄汇报我要召集部分村民开会的消息。镇长要将消息通知下去,必定会过别人的手,也许其中就有这个牛老五。作为黑瞳们的统筹,他当然要跑去向日唱寡魄邀功。
“第二步,将日唱寡魄的决定散布下去。这一步应当是在前天晚上,那时我正和镇长与四名帮主探讨接下来的事宜。前来参会的村民无一不是民兵的将领人物,此时村内戒备能力将大大下降。但日唱寡魄不知为何,没有选择突袭村落,而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用村民的手。他不愿杀死村民,因为这样也是削减魔世的后备兵员;也不愿让村民太好过,镇长留下的练兵方法想来很起效果,让他很头痛。于是,他对牛老五说——你去剁了他们的手,给点颜色瞧瞧!
“第三步,便是行动。等到参会的人一走,各个村落的黑瞳便纠结起来,闯入参会村民的家中,犯下滔天之罪。”
李霸地将声音提高了些。“从头到尾,这桩罪行便是黑瞳的贪婪造成的!我坤仪载星,在此将他们交与众人裁决!由你们,决定他们如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