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樵夫变多了。
虽然本来联军带来的伙夫便不少,数十万人口一日三餐要消耗的木柴和干草更是巨量,但李霸地注意到这些樵夫,是因为他们的内力。
尽管那些人背着柴火,衣着简陋,挥砍枝丫的时候也像那么回事,可他们的内力却不像寻常樵夫那么黯淡,那光芒的亮度反而更像是……
李霸地应了一个巡逻士兵的招呼,转身接着摘野菜。
更像是联军士兵。
而且内力轨迹有明显的统一性,应当来自于同一个训练方式。经受统一武学训练的樵夫们?
李霸地不是没想过把这个结果告诉苍狼,但好几次都被莫名其妙的事情阻断,不是处理被黄鼠狼咬死的鸡鸭就是被撼天阙叫去开小灶。他竟然还知道吃饭!李霸地一边烧锅一边愤愤地想。
但是他也有要送给撼天阙的东西。那最后一粒救命的魂引鬼途,被他藏在碗筷旁边,盛给了撼天阙。等撼天阙吃完饭,那粒药丸便消失了。李霸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筷,心里直叹气。如果不是冥医,他才不愿意把药给撼天阙呢……
战兵卫见撼天阙的那个晚上,冥医也来了。战兵卫在见撼天阙的时候,把暗号写在纸上;如果撼天阙愿意听一听冥医的话,那他就说:“连你也是假的!真正恼人的噩梦!”
冥医听着这句话,打开房门:“就是你半夜发癔症,吵得大家都睡不着喔!”李霸地打着呵欠跟在后面。
战兵卫从腰间抖出几张字条,在桌上排开,上面是由冥医写下的前因后果。冥医说:“癔病能治,心病难医,只有特别的药才能治特别的病。元天呐,把我让你带着的那个药给他。”
李霸地一愣。冥医来的时候只说让自己跟着,没让他带什么药啊?他和冥医对视了一会,灵光一闪:难道是魂引鬼途?他当即将药从怀里摸出来,要递出去的时候却开始犹豫。
那可是撼天阙啊?
李霸地看着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的撼天阙。哪怕敛去一身怒意和杀气,他高大的身形仍在李霸地心里投下一片阴影。
他用铁链穿过苍狼的肩膀。
他一天杀了七千多人。
他曾差点杀死自己……
为什么冥医要自己救他?冥医不是说过,救这样的人会有更多人死去吗?
还是冥医的想法又变了?
李霸地将装药的木盒紧紧攥住。他定了定神,好让自己的声音抖得不那么厉害:“我……我把药忘在别的地方了。等我找到了,再给你,行吗?”
冥医沉重地叹息一声,别过头去。“我告诉过你,要把药收好啊!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找到了再说吧。只是别耽误太久!”
撼天阙只是微微低下头去,他仍然没说话。冥医不理会撼天阙的沉默,只是自说自话了些安神方的配置,交代他用这些来代替那种特效药,接着喝了口随身葫芦里的水便转身走出门外。
李霸地和冥医一起走出房间。冥医没有等他,走得飞快,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像他去年第一次对李霸地做出嘱托的那晚一般。李霸地看着木盒在月光下的反光,只觉一种没来由的心悸扼住喉咙。自己做错了吗?是不是应该直接遂冥医的意?
药丸被月荒凉拒绝后,李霸地的心情一时间万分复杂。他既不理解月荒凉决绝的死意,又痛恨自己竟然为没把药真的送给月荒凉而松一口气。月荒凉和撼天阙怎么能一样呢?月荒凉和撼天阙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月荒凉怎么能没有撼天阙重要呢?为什么自己看着撼天阙收下药时会那么轻松?难道说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在在意撼天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