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会客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刘大人,您还找我所为何事?”唐霍自顾自坐在刘察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自然是想托唐大人办件事,”刘察放下茶杯,缓缓道,“想请唐大人帮我杀一只羊,事成之后,你想要多少尽管开口。”
“刘大人想杀谁?”唐霍皱眉问。
“云松青。”刘察一边说一边用两根手指并拢在桌面上重重点了三下。
唐霍诧异了片刻,冷笑道:“若是你们早些动手,还能杀死这头羊,只可惜……”
“什么?”
“这头羊现在已经变成一头狼了,你们杀不掉的。”唐霍摇摇头,觉得此事没什么希望。
“我们想要靠近她倒是不简单,可唐大人你就不一定了,你的机会自然是要比我们多得多的,”刘察将翘着的腿往下一撂,身子前倾拉进与唐霍的距离,“所以这事儿还不是要请唐大人帮个忙嘛。”
唐霍眉头拧得更紧:“实不相瞒,我已递了辞呈,如今已进不去天文司了。”
刘察愣了一瞬,眼神之中刚有愠怒之色,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而笑道:“我还当是何事呢,原来如此,无妨,无妨,唐大人,事情只要想办,总会有方法的嘛,唐大人可知云松青最爱去何处?”
“醉月楼?”唐霍立刻道。
“没错,待她去醉月楼之时,唐大人稍作埋伏,得手的机会不比在天文司多么?”刘察奸诈一笑,给唐霍出了个主意。
唐霍脸色没有片刻松动,闻言只是站起身婉拒:“刘大人,我已经不想参与进天文司和你们朝堂的事当中,此事还请另寻人手去做,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后,唐霍将门打开,却又听到刘察在自己身后威胁:“听闻唐大人家中老母病重,急需良医?”
唐霍猛地转头,怒瞪刘察:“刘大人这话是何意?”
刘察笑着摆摆手:“唐大人莫激动,本官只是想为令堂介绍个郎中而已,顺带……对唐大人也做个提醒。”
唐霍沉默许久不说话。
刘察知道已经把他说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道:“唐大人,就这件事,办成了,你后半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啊。”
唐霍打掉他的手,迈步离开。
十月中旬,京城已经步入深秋,天术阁义卦的日子又来临,云松青刚担任阁主,为做表率,故而自荐前去义卦。
其实更重要的是出去义卦的卦师次日可休沐,不用去官署上直。
而云松青义卦的位置又在南市,加之明日不用上直,义卦结束后她可以直接一头扎进醉月楼吞花卧酒。
算盘打得叮当响,在赵观棋的再三叮嘱下,云松青带着天术阁的几位同僚就出发。
裴复被分到和云松青一组,二人都在南市,摊子摆在一起,方便交流。
云松青的摊子就在醉月楼门外往旁边挪了几寸,醉月楼今日负责在门口招揽客人的伙计见到二东家,忙不迭凑上前热情招呼:“二东家,您怎么出来义卦啦?”
云松青实诚道:“这不是想着晚点下直,好直接到醉月楼喝几杯嘛。”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
那位名唤阿福的伙计说:“二东家若是饿了,我现在马上叫人安排您最爱的叫花鸡!”
云松青嘴巴一张,刚想答应,转头又瞧见裴复一脸冷漠地摆着桌上算卦的物件。
感受到身旁人眼巴巴的目光,裴复微微叹声气,无奈作出保证:“我什么也没看见。”
“多谢裴大人。”云松青高高兴兴道过谢,立即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冲阿福挥挥手,让他快去准备。
那两个伙计再回来时,一人端着一盘叫花鸡,还有一盏桂花龙井茶。
云松青和裴复的桌上都摆上了叫花鸡和茶水,裴复怔了许久,不解地望向云松青。
云松青嘻嘻笑了下:“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裴复:“……”
他算是明白了,这是云松青用来贿赂他的。
摊子刚摆好,还没来什么人,云松青趁这个时间大吃特吃,吃相之豪迈成功引得路人注意并连连惊叹。
裴复反复瞧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阁主,麻烦你注意点形象。”
“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裴大人,”说起这事儿云松青就一肚子气,当即撂下筷子开始吐槽,“我从卯时就起床进宫上朝,下朝之后又直接去了官署,连早餐都没时间吃,每日如此,差点没把我给饿死!”
其实是她自己非要赖那片刻的床,才导致没吃上早饭。
但她不说,就光顾着说上早朝这事儿多累多辛苦,每日跟那些大臣吵架有多费脑子。
裴复成功被她带偏,最后跟着感慨了一句:“这就是我不愿意参与阁主竞选的缘由啊。”
云松青愣了一下,啊了一声:“我说以裴大人的实力,怎么天天藏拙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还是裴大人有远见啊,在下佩服。”
早知道天术阁阁主也要进宫上早朝,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乐意干这事。
叫花鸡还剩下两个鸡腿的时候,云松青摊子前来了个客人。
云松青筷子还在嘴边,面前一片阴影压下,迫使她抬头看去:“余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