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然:“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赵铮然道:“我去做……”
几乎同一瞬间,关颂抬起手:“我们聊聊吧。”
alpha站起来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有什么事都等吃了饭再说吧。”
“你是在害怕吗?”关颂也紧贴着他站起来,“你在害怕什么?”他偏了偏头,看向赵铮然的目光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快感。
屋子里的青梅酒味又重了一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眼眶隐隐发热,关颂猜想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如同恶鬼一般难看。
“你知道了。”赵铮然的语气很轻,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我不自己知道,难道你会告诉我吗?”关颂竭力压住喉头的哽塞,轻呵了一声。
过了好久,一动不动的人才僵硬了地动了动唇:“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这句话,alpha再次僵住。
“什么时候,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关颂努力瞪大双眼,做手势的手微微颤抖,“等到我死了,还是永远的让这件事成为一个秘密?”
“……”
杀害父亲凶手的孩子就在眼前,关颂看到alpha墨色的眼瞳里映出自己狰狞的表情。赵铮然和他四目相对,alpha眼底的情绪溢出来,是绝望……怎么会是绝望呢?关颂眨了眨眼,眼前变得模糊,看错了吧。
他想用衣袖擦干眼前的水雾,但对面的人先他一步伸出手,拂去那层水雾。
“对不起。”他又听见赵铮然说。
关颂有些无力地坐回床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被赵南禹接走的第一个月。”
关颂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头,“赵铮然,我们不要再绕弯子了,我……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解释”
站着的人缓缓道:“当初赵南禹用妈妈和你的安全来威胁我离开E市和他走,我答应了。,赵南禹答应我会给妈妈移植骨髓,他确实做到了,但后来我才知道,他给我母亲注射了有毒的药剂,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注射解毒药剂,否则……就会痛不欲生。”
关颂睁大了眼。
“我跑去质问他,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那天,我知道了……你父亲是因为查到了赵南禹手底下黑色产业的秘密,被、被他灭口了。”
关颂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咬住下唇,抬起手:“我父亲查到了什么?”
赵铮然攥紧拳头,沉声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查,但只知道是关于第二性别的转化药剂,没查到具体的证据。”
第二性别转化?关颂张了张嘴,每个人的第二性别从分化那天起就几乎不可能发生变化,有这样的药剂,他几乎可以想到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要受到迫害。
“你还记得付钰吗?”赵铮然突然说。
关颂回想起那个美丽优雅的omega,容貌惊人、四肢纤细,一颦一笑都是风情,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和赵南禹的黑色产业有什么关系?
看出了他的疑惑,赵铮然道:“我查到他也使用了第二性别转化剂,而且,他家里世代从事医药方面的产业,在赵南禹上任后关系密切。”
关颂脑子一团浆糊,怔愣在原地,父亲的信里只提到他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也许也是怕信会被发现,为他和母亲留了一线生机,可他没想到,会是关于第二性别转化。
几十年前,联邦也曾出现过关于第二性别试剂的研究,但遭到了反对,当时的研究人员全部做了处理。赵南禹……竟然也在其中吗?
赵铮然俯下身,抱住关颂,声音像是含了血:“别怕,我会查清楚一切,让赵南禹得到他该有的惩罚,到时候、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
关颂推开他,问出了藏在自己心底五年的疑问:“你当初为什么会说想要一束山茶花?”
赵铮然垂了垂眼:“我想要支开你,当时赵南禹安排的人就在你身后,随时准备以醉驾为掩盖开车撞向你,我……”
关颂蓦然想起那天身后怎么也甩不掉黏腻的视线,原来是这样……
“易感期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做噩梦,他对你做了什么?”关颂继续打着手势问。
“没……”
关颂静静地看向他,伸手捧住了alpha的脸。
“往人身上倒上几桶冰水,再关进开满冷气的屋子,直至衣服干透,这是赵南禹用来惩罚我不听话的手段,长此以往,我对冷气有些应激,但不算严重。”
赵铮然浑身僵硬的弯下腰,以便他动作,满眼愧疚,“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本来打算等一切解决清楚后,再去找你赔罪,但那天在咖啡厅见到你,我……我忍不住想去看你一眼。”
alpha还在说,笨拙地解释:“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这些话我在心里装了五年,越久我就越不敢告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样……你才能原谅一个杀父仇人的孩子。”
关颂抬眼望着面前语无伦次的人,仰起头,两唇相接的瞬间,alpha的声音消失了,他闭上眼,任由眼泪落到另一人皮肤,用气音说:“我不怪你。”
周围的青梅酒味更浓了,几乎让他生出在这气息中窒息的错觉,关颂仰起头,任由自己沉溺在其中。
“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在这片苦海里,他们都是苦主。